“您是想放长线?”
“对。”李骁目光如铁,“让他们以为计成,才会倾巢而出。”
风雪中,马队调头回城。李毅最后回望破庙,雪已覆车辙,庙门半塌,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密室内,李震听完禀报,指尖轻敲案角。他未看硫磺,未问车夫,只问:“北营那具毒犁,可查到何时下田?”
李瑶答:“昨夜子时,耕田两亩,未深掘,仅松表土。”
“耕牛可还安好?”
“安好。苏婉已令兽医日查两次,暂无异状。”
李震点头:“那就继续用。”
李瑶一怔:“您是说……继续让军屯用新犁?”
“对。”李震站起身,“不仅要继续用,还要广而告之——李氏新犁,经雪夜查验,无毒无害,军中已用,百姓可安。”
李瑶瞬间明白:“您是要让他们以为,我们仍被蒙在鼓里。”
“他们要乱民心,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民心未乱’的假象。”李震目光沉定,“让他们以为毒计得逞,才会动用真正的杀招——火药。”
李瑶立即道:“我即刻拟文,明日张贴全城,称‘毒犁已破,幕后黑手乃并州奸商,官府正追缉归案’。”
“准。”李震点头,“但文中不可提硫磺、火药、西墙,只说‘毒物附犁,意在毁新政’。”
他走向乾坤万象匣,掌心贴上匣面。微光流转,机关图谱浮现。他调出“火药箱”图纸,输入指令,系统提示消耗三十点历史修正值解锁“防潮密封”与“延时引信”功能。
光幕闪灭,他收回手:“工坊今夜必须赶制十具铁箱,每具配双层铁壳,中间填沙,顶部留孔,可插引信。”
李瑶记下:“是否标注‘军用’字样,以防误用?”
“不。”李震摇头,“要让它们看起来,像是普通粮箱。运往西墙时,由民夫押送,不派兵。”
李瑶眼神微闪:“您是想……让他们自己来挖?”
“对。”李震声音低沉,“他们若不知我们已知,必会派人夜间挖药。可等他们挖开,挖到的不是火药,而是我们的反制之器。”
他停顿片刻,又道:“再令李骁选三十精锐,扮作民夫,轮值守墙。夜间若有人动土,不阻,不喊,只记人数、相貌,待其埋药后,再一网打尽。”
李瑶领命,正要退出,李震又道:“还有——查那批‘赵五’送来的二十具犁头,其余十九具,去了何处?”
她一怔,立即返身回案,调出登记簿。她逐行比对,忽见其中三具登记去向为“南市农具铺代售”,五具为“东乡里正分发”,另十一具……记录空白。
“有十一具下落不明。”她抬眼,“未入官方台账。”
李震目光一凝:“它们不在民间,也不在军中。”
“那在……?”
“在平西王的人手里。”李震缓缓道,“他们本就没打算让这些毒犁全部流入市井。十一具,是留给后续行动的‘证物’——等我们‘破案’后,再突然出现,说我们销毁证据,栽赃陷害。”
李瑶心头一寒:“他们要反咬一口。”
“所以,”李震声音低而稳,“我们不能只等他们挖药。”
他抬眼,目光如刀:“我们要先找到,他们藏‘证物’的地方。”
李瑶立即道:“我调城防司暗查南市、东乡所有仓房,尤其是私设地窖者。”
“不。”李震摇头,“他们不会藏在宁远城内。十一具毒犁,是未来翻盘的棋子,必藏于城外接应点——比如,那座破庙。”
李瑶一震:“可李毅已搜过。”
“搜过,不代表没有。”李震道,“庙有夹壁,地有暗窖,雪能掩痕。令李毅带人,明日雪停后,重查破庙,掘地三尺,不放过一砖一瓦。”
李瑶领命退出。密室只剩李震一人,他站在地图前,手指缓缓划过宁远至并州的官道,最终停在西冶坊位置。
火光映照下,他掌心微汗,却未擦。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李毅立于破庙残檐下,手中铁镐已卷刃,脚下深坑两尺,冻土坚硬如铁。他挥手示意死士继续挖掘,目光扫过庙后断壁,忽见一处砖缝颜色有异。
他走过去,用刀尖撬开一块青砖,砖后非土,而是空腔。
他蹲下身,伸手探入,摸到一具木箱,箱面刻有“庚字三批”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