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微晃,李瑶低头,在纸角画下一个方格,又分出几栏。她未言语,只将炭笔轻轻搁下。
苏婉看着那格子,忽道:“若医馆开了,我想教些妇人认药、辨症。不求她们当大夫,至少能分清什么能用,什么有毒。”
“这比账本还难。”李瑶轻声,“识字的人太少。”
“那就从最简单的开始。”苏婉平静,“画图。一片叶,一朵花,配上名字。认得图,就能采对药。”
李震看着她们,又看向李骁:“你呢?除了练兵,还有什么想做的?”
李骁沉默片刻:“我想把阵法练熟。三段击,轮进退,得让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往哪站,什么时候出棍。若真打起来,不能靠蛮力拼。”
“好。”李震点头,“你定操典,李瑶记流程,赵德按律例核对,别让官府抓到‘私练军阵’的把柄。”
他环视众人:“从今天起,我们不再只是活着。我们要建东西——医馆、账册、兵制,一样一样来。不贪快,不冒进,但也不停。”
话音落,厅内无人接言。油灯的火苗忽然拉长,映得墙上地图的轮廓微微颤动。
李震抬起手,掌心向上,悬在案上。
苏婉将手覆上。
李瑶放下笔,伸手叠在姐姐之上。
李骁迟疑一瞬,也伸出手,掌心压下。
最后一人未动。
门边,一道身影悄然立于帘外。李毅不知何时已至,半身在光里,半身在暗中。他未走近,只低声道:“北坡火光,我查过了,是野狐引火。”
李震未回头:“确定?”
“火在枯草堆,无烟道,无脚印。狐狸叼了火把残烬,蹭到草上,烧了一小片就散了。”
“不是人?”
“不是。”
李震缓缓闭眼,片刻后睁开:“好。”
他仍未收回手。
其余四人手掌仍叠在案上,纹丝未动。
李毅站在门侧,看着那叠在一起的手,终于抬步上前。
他的手还未落下——
烛火猛地一暗,炭笔从纸面滚落,砸在桌角,断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