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站在院中,看着众人收队。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慰,同时也带着一丝忧虑。他未进屋,而是走向地窖口,俯身仔细检查哨棚木架。绳索系得很牢,棚顶覆了茅草,不易察觉。他伸手探入,摸到内侧一道刻痕——是昨日李骁为记位置所划。他未语,只将绳结重新紧了一圈,心中暗自想着一定要确保哨棚的稳固。
次日清晨,薄雾还未完全散去,李瑶带人复查陷阱。西坡三处凹道,六坑已成。她认真地按图纸逐一点验,炭笔在竹片上编号,然后插于坑边。李骁带人运来最后一批竹桩,大家齐心协力地将竹桩火烤定型,尖头朝上,埋深两尺。接着覆上浮土,撒匀腐叶,搭好轻枝浮架,踩上去只是微微下陷,毫无破绽。
“第一组,明日可试。”李骁抹去脸上的泥灰,自信地说道。
李震点头,目光落在坡下粮缸旁。李忠拄着拐缓缓走来,肩上扛着一小袋土盐,颤巍巍地倒入缸中。他未言语,转身便走。李瑶见了,翻开台账,在“工分”栏写下:“李忠献盐一袋,记双分。”
“昨日你说加倍。”她递给李震看。
“我说了。”李震接过台账,目光沉静而坚定,“出力的人,不能寒心。”
苏婉提着饭篮上坡,篮中仍是糙米粥与腌菜。她走到李震面前,将饭篮递给他,李震接过,却未喝,只问:“药汤的事,跟她们说了?”
“说了。”苏婉低声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张寡妇哭了,赵家丫头攥着衣角,没再问。”
“告诉她们,人不会交。”李震放下碗,语气坚决,“怕字一破,他们就输了。”
苏婉点头,转身下坡。风掠过她的发梢,带起一缕灰白的头发,她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李瑶站在坡顶,望着村口方向。她手中的台账已翻至新页,她仔细地画出信号传递路线:村口→土台→地窖,三段接力。她用炭笔圈出王二、李骁、李瑶三人姓名,标注轮值时段。又在边缘加注:“空间取物,限白昼或遮蔽夜用。”
李震走来,站在她身旁。
“你觉得,他们真会来?”他轻声问道。
“会。”李瑶声音很轻,眼神却十分坚定,“但他们不知道,我们等的不是他们,是时机。”
李震未语,只抬手,意念一动。一柄竹弓自虚空间隙滑出,落入手中。弓身微温,弦紧绷。他缓缓拉开,弓臂弯曲,发出极细微的“吱”声。三息后,第二支箭凭空浮现,稳稳搭上。
李瑶紧紧盯着那瞬间的空气扭曲,迅速记下:“取双物,间隔四息。弓箭组合,需预判。”
李骁走来,见状皱眉,担忧地说道:“若敌人冲得快,四息够吗?”
“不够。”李震松弦,箭未射,只垂手,严肃地说,“所以不能让他们冲到眼前。”
他将弓收回,动作沉稳。空间闭合的刹那,眉心微光一闪,映在李瑶眼中。
当夜,李瑶在灯下重绘台账。灯光昏黄,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她将“战备”分为三级:一级为陷阱与人力,二级为信号与指挥,三级为空间调用。她在第三级旁画了个圈,写:“触发条件:敌破哨、伤亡过半、主将被困。”
苏婉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温水。
“你该歇了。”她关切地说。
“再一会儿。”李瑶笔未停,专注地说,“我还得核对药包数量。急救包里缺了两包止血粉,得补。”
苏婉放下碗,目光落在台账上那行“微光夜可见”。她沉默片刻,心中涌起一丝担忧,忽然道:“若他们夜里来,锣一响,狗一叫,再加那道光……会不会太显?”
李瑶停笔。
“会。”她低声说,眉头微微皱起,“所以得有人守在空间启用点,用布遮光。”
苏婉点头,转身欲走,忽又停住:“骁儿今日试了三重叠陷,竹桩全刺入,可有一根,卡在半截。”
“湿度未控。”李瑶迅速记下,“明日得改火烤时长。”
苏婉没再说话,轻轻吹熄了灯。
月光从窗缝斜切进来,照在台账上,“空间协管”四字清晰可见。李瑶坐在黑暗里,听着远处村口铜锣被风吹得轻晃,绳索绷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一种紧张而又期待的情绪在她心中交织。
她忽然起身,走到院中,从袖中取出那块灰黑色石片,蹲下身,在地窖口右侧三步处,轻轻埋入土中。位置正对哨棚视线死角。做完,她拍去手上的土,抬头望天。云层渐厚,月光被吞去大半,夜变得更加深沉。
院中油灯忽明忽暗,李瑶抬手护住火苗,火光映在她眼中,一闪,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