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燃尽，晨光透过窗棂，洒在空荡的新房内。唐缘早已起身，换上了一身素净却整洁的衣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看不出丝毫昨夜独守空房的委屈或怨怼，只有一种沉静的、做好准备迎接新挑战的坚韧。
她推开房门，清新的海风夹杂着桃花香气扑面而来。哑仆已经候在门外，恭敬地比划着。唐缘微微颔首，径直走向厨房。
厨房里，她亲自动手，用岛上现有的食材——新磨的米粉、清晨捡拾的海鸟蛋、几样清脆的野菜，熟练地熬煮了一锅清香扑鼻的菜粥，蒸了一小笼精致的蛋羹，还拌了两碟爽口小菜。动作麻利，神情专注，仿佛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早晨。
当她将简单的早膳摆上饭厅的桌子时，走廊尽头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黄药师回来了。
他一袭青衫依旧，神色冷峻，眉宇间带着一丝宿夜未眠的疲惫与挥之不去的沉郁，周身的气场比往日更显疏离。他显然是从桃林深处归来，衣角甚至沾着些许晨露与零落的桃花瓣。
他走进饭厅，目光扫过桌上冒着热气的清粥小菜，又落在垂手恭立在一旁的唐缘身上，眼神微动，却未发一言，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唐缘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询问昨夜之事，只是上前一步，将一碗温度刚好的清粥轻轻放在他面前，又摆好竹筷。动作轻柔，姿态恭顺，没有丝毫逾越。
然后，她取来早已备好的、浸过温水的干净布巾，双手奉上，声音平稳温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岛主，请净面。”
黄药师动作顿了一下，目光在她低垂的眉眼和那方布巾上停留了一瞬。他素来不喜旁人近身伺候，更别说这种带着明显关怀意味的举动。他眉头微蹙，下意识便要拒绝。
唐缘仿佛预知了他的反应，在他开口前，便轻声补充道，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正当理由”：“蓉儿稍后便来用膳，见她爹爹精神清爽，她也会开心些。”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黄药师唯一的软肋。他到了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接过了那方布巾。温热的触感覆上脸颊，驱散了些许夜露的寒凉，一种极其陌生却又并不令人反感的感觉悄然蔓延。
他擦拭完毕，将布巾递回。唐缘自然接过，放回盆中，又为他斟了一杯清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刻意的讨好，只有恰到好处的周到与距离感。
这时，黄蓉清脆欢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爹爹！娘亲！吃饭啦！”
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跑进来，身后跟着安静乖巧的苏小蕊。
黄蓉一眼看到父亲，立刻扑过来，抱住他的腿，仰着小脸：“爹爹今天好看！” 小孩子不懂那么多，只觉得爹爹脸色似乎比平时柔和了些。
黄药师摸了摸女儿的头，眼神柔和了一瞬。
四人落座用膳。唐缘没有坐在黄药师身边，而是坐在了黄蓉的另一侧，细心地为她布菜，吹凉热粥，耐心回答她叽叽喳喳的问题。她对黄药师依旧恭敬，除了偶尔询问“岛主可要添粥？”之外，并不多言，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黄蓉身上。
饭桌上的气氛，因黄蓉的存在而显得并不冷清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日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