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意外的相遇,比上一次更加深入。甄嬛看着眼前这位洒脱不羁的王爷,心中那份被皇帝和华妃带来的郁结,似乎稍稍消散了一些。而果郡王看着眼前这位屡遭挫折却依旧难掩灵秀之气的女子,眼中也多了几分真实的欣赏和怜惜。
然而,他们都深知身份悬殊,宫规森严。短暂的沉默后,甄嬛再次道谢告辞,匆匆离去。
果郡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摇动手中的船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这日,皇帝一时兴起,去了齐妃宫中用膳。齐妃李静言年纪渐长,却偏爱娇艳颜色,今日又穿了一身粉嫩的旗装,头上戴着几朵粉色绢花,兴高采烈地迎接皇帝。
雍正看着她这身打扮,再对比她眼角的细纹,实在觉得碍眼,忍不住蹙眉,脱口而出那句经典台词:“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齐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张脸涨得通红,又是尴尬又是委屈,差点当场哭出来。雍正见状,更觉扫兴,他心中烦闷,信步在宫中走着,忽然,一阵哀婉缠绵、如泣如诉的琴声从院内传出,正是失宠妃嫔常弹的《湘妃怨》。琴技高超,将曲中的幽怨与期盼演绎得淋漓尽致。
于是他循着声音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碎玉轩附近。
雍正脚步一顿。他知道这是莞答应甄嬛在弹琴。想起她酷似纯元的容貌,再想起自己方才对齐妃的刻薄和这些日子的冷落,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怜惜和愧疚。鬼使神差地,他转身便走进了碎玉轩。
甄嬛见皇帝突然驾临,又惊又喜,连忙接驾。这一晚,雍正宿在了碎玉轩。
翌日,雍正下朝后,又照例来承乾宫看望淑贵妃安陵容。他仔细问了太医脉象,陪她用了膳,看着她依旧平坦的小腹,眼中是难得的柔和。
饭后,他端着茶盏,似是闲聊般提起了年羹尧和华妃:“朕昨日去看世兰,她倒是振作了不少,似乎又有了几分刚入府时的样子。”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求认同?
安陵容正拿着银签子戳水果玩,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心里门清:这男人又是来找骂了。她懒洋洋地开口:“皇上是说,您刚把人家亲哥哥赐死,然后就得了一个‘刚入府一样’的华妃?您确定她那是振作,不是被您吓破了胆,强撑着演戏保命呢?”
雍正被噎了一下,皱眉道:“怎么会?朕与世兰多年感情,况且年家其他人朕都未牵连,造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朕已是法外开恩了!”
安陵容直接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然后呢?她哥哥没死吗?不还是被您一杯毒酒送走了吗?诛九族是没诛,可顶梁柱塌了,年家从此一蹶不振,这跟钝刀子割肉有区别?皇上,您这恩典,可真够实惠的。”
雍正被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说得一愣,却奇异地没有动怒,反而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甚至眼底还有一丝“果然如此”的笑意。他如今似乎有点习惯甚至享受安陵容这种毫不留情的“清醒”了。
“那依你看,该如何?”他顺着她的话问。
安陵容放下银签子,拍了拍手:“依臣妾看啊,您要是真心疼她,就别光看着人家‘振作’演戏。让她出宫回年府一趟,见见她老父亲年遐龄,比您赏多少珠宝绸缎都管用。当然,您要是怕他们父女合谋造反,那就当臣妾没说。”
雍正沉吟片刻,竟觉得有几分道理。让华妃回家省亲,既能显示皇恩浩荡,安抚年家残余势力,或许真能缓解华妃心中的怨怼。
这时,安陵容话锋一转,捂着肚子,语气带上了几分娇蛮和无理取闹:“哎呀,皇上,不说这些了,臣妾好无聊啊!我要听曲子!整天闷在宫里,都快闷出病来了!”
雍正立刻皱眉:“胡闹!你胎息未满三月,最是关键的时候,怎能听曲喧闹?那些乐伎外人,朕都不放心让他们近你的身。”他说得一脸深情款款,满是担忧。
安陵容心中直接吐槽:【呸!老娘要不是早给你下了绝嗣散,这辈子就剩我肚子里这个了,我还真信了你这副深情嘴脸!】
面上却撇撇嘴,眨着眼睛,扯着皇帝的袖子晃悠:“可是听说听听舒缓的曲子对安胎也有益啊?不然就看皇上您舍不舍得割爱了?”她歪着头,一副天真又狡黠的样子,“臣妾可是听闻,那位能把皇上从齐妃娘娘宫里勾走的莞答应,弹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琴呢!连《湘妃怨》都能弹得让皇上移驾,臣妾也要听!皇上把她叫来给臣妾弹琴解闷嘛!”
雍正闻言,顿时哭笑不得。他没想到安陵容消息这么灵通,连昨晚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还在这吃起飞醋,提出这么个刁钻要求。让一个答应来给贵妃弹琴取乐,这倒是符合宫规,但也着实有些折辱人了。
他看着安陵容那副“你不答应我就闹”的样子,又想到她正怀着孕,最后那点犹豫也散了,无奈又带着点纵容地笑道:“你呀,真是越发会磨人了!罢了罢了,苏培盛,去传莞答应,让她带着琴来承乾宫,给淑贵妃弹奏几曲清淡的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