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深处的火把跳动着,将格物院的石墙照得忽明忽暗。程明站在新绘制的矿洞地图前,指尖划过用朱砂标出的网格线 —— 这是他根据矿洞实际尺寸按比例缩小的坐标系,横轴标着甲乙丙丁,纵轴刻着一二三四,每个格子代表实际距离一丈见方。五名弟子围在石桌旁,手里捧着各自的工具,眼神里既有期待也有忐忑。
“今日的课,叫灵气测绘。” 程明拿起一块边缘打磨光滑的青石量尺,尺子上刻着细密的刻度,从寸到丈清晰可见,“修真界总说灵气‘无形无质’‘随心流转’,但在格物学里,任何存在都能被测量。” 他将量尺平放在石桌上,“第一步,我们要给矿洞建立坐标系,让每个位置都有自己的‘名字’。”
铁牛捧着个沉甸甸的铜罗盘,罗盘的指针是用磁扰矿石打磨的,始终指向矿洞深处的某个固定方向。他是铁匠之子,手掌布满老茧,握着工具时格外稳当:“先生,这格子画得再齐整,跟灵气有啥关系?俺爹打铁时只看火候,从不量尺寸。”
程明笑着拿过罗盘,调整指针使其与石墙上的坐标系对齐:“火候能用温度计量,就像灵气能用浓度算。你看这罗盘,指针偏转角度越大,说明此处磁场越强,而磁场往往与灵气流动相关。” 他在坐标图的 “甲三” 位置画了个小圆圈,“昨天我们测过这里的磁偏角是 15 度,今日就要看看灵气浓度是否与这个数值对应。”
阿竹从竹篮里拿出个精致的瓷瓶,里面装着淡绿色的粉末,这是她用清瘴蕨孢子和灵草灰烬特制的 “感灵粉”。作为药童出身的少女,她对细微的灵气变化格外敏感:“先生,感灵粉遇到灵气会变色,淡绿转浅蓝是稀薄,转深青是浓郁,可怎么才能知道具体有多浓呢?”
“用对比法。” 程明从石柜里取出五个透明琉璃瓶,瓶中装着不同浓度的灵气标准液,分别呈现出从浅蓝到深青的渐变,“这是用可控释丹药的残渣调配的,浓度已知。测量时将感灵粉撒在待测区域,对比标准瓶的颜色,就能算出大概数值。” 他指着最浅的蓝瓶,“这个相当于炼气一层修士指尖的灵气浓度,记为 1 个单位。”
沉默寡言的石根突然举起手,他手里拿着一卷麻布,上面用炭笔记录着矿洞各处的岩石样本。作为矿工后裔,他对矿洞的地质结构了如指掌:“先生,西壁的云母石会发光,那里的灵气和别处不一样。”
“很好。” 程明赞许地点头,“不同岩石对灵气的吸附力不同,云母石的晶体结构能储存灵气,所以那里的流动速度会变慢。这正是我们要测量的重点 —— 灵气不仅有浓度,还有流动方向和速度。” 他拿起一根系着铜铃的丝线,“这叫‘流风铃’,丝线末端的铜铃挂着感灵粉包,灵气流动时会推动风铃转动,转动角度越大,流速越快。”
书生打扮的文生已经迫不及待地拿出纸笔,他的本子上早就画好了坐标系的草稿,还标注着昨天学到的数学公式:“先生,是不是用 (x,y) 坐标记录位置,再用浓度、方向、速度三个数值描述灵气状态?就像您教的三元数组?”
“没错。” 程明欣慰地看着他,“文生的思路很对。我们要记录的不是孤立的点,而是能构成‘灵气场’的数据集。比如甲二区域浓度 2.3 单位,流向东南,速度 0.5 丈 \/ 刻,这些数据组合起来,才能看出灵气的运动规律。”
分配好任务后,五名弟子分成两组:铁牛和石根负责测量西壁的岩石区,带着量尺和罗盘确定坐标;阿竹和文生负责中厅区域,用感灵粉和流风铃记录数据;年纪最小的狗剩则捧着记录册,负责在石墙上的坐标系中标注结果,他虽然是孤儿,却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程明提着一盏改良的酒精灯跟在后面,灯座上安装了个简易的放大镜,能更清晰地观察感灵粉的变色。矿洞西壁果然如石根所说,布满了亮晶晶的云母石,光线折射下像撒满了碎星。铁牛用罗盘校准方向,石根则用锤子敲下一小块岩石样本:“先生,这里的石头比别处硬,敲起来声音都不一样。”
程明接过岩石样本,放在放大镜下观察:“云母石的层状结构能减缓灵气穿透,所以会形成局部的灵气滞留区。阿竹,撒感灵粉试试。”
阿竹小心地捏起一撮感灵粉撒向石壁,粉末接触到岩石的瞬间,立刻变成了深青色,比标准瓶中 3 单位的颜色还要深些。流风铃的铜铃轻轻转动,丝线指向东南方向,角度大约 30 度。
“浓度 3.5 单位,流向东南,流速 0.3 丈 \/ 刻。” 文生飞快地记录,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坐标是乙四区域,对应的岩石样本是云母石。”
狗剩跑到石墙前,用炭笔在乙四的格子里写下 “3.5→30°0.3”,字迹虽然稚嫩,却异常工整。他抬头时发现程明正看着自己,脸颊微红:“先生,这样记对吗?”
“非常对。” 程明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每个数据都要精确,哪怕差 0.1 单位,画出来的灵气场都会失真。”
测量到矿洞中段时,意外出现了。阿竹在丙三区域撒下的感灵粉,颜色突然变成了诡异的紫色,这是标准瓶里没有的颜色。流风铃的铜铃疯狂转动,丝线几乎水平,说明流速极快。
“这是咋回事?” 铁牛挠着头,“感灵粉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