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巧的脸颊像熟透的苹果,把木鸟递给程明:“程师兄,我、我不会打架,也不懂草药,但我会做东西。这是我做的计时鸟,误差不超过一刻钟。” 她指着木鸟内部的齿轮,“我还能做更小的,您上次说的‘测量尺’,我能用骨头刻出来。”
程明拿起木鸟,发现齿轮的咬合精准无比,比他用矿石打磨的尺子还要精细。格物学的仪器制作正需要这样的巧匠,他指着石桌上的绘图:“我们需要制作能测量灵气流速的仪器,零件要精细到半寸的十分之一,你敢试试吗?”
苏巧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看到最华美的绸缎,她用力点头,手指轻轻抚摸着木鸟的翅膀:“我能!我能做到!” 她走进矿洞时,木盒里的零件发出叮当的轻响,像串快乐的音符。
夕阳西下时,最后一个身影出现在山道上。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书生服,背着个装满竹简的布包,步伐文弱却稳健。他走到石碑前,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拿出笔墨,在随身携带的竹简上写下 “格物院” 三个字,与石碑上的字迹仔细比对。
“李书?” 程明认出了他。这少年是落魄书生的儿子,父亲去世后被送到宗门做杂役,灵根检测时被断定为 “无灵根”,却总在空闲时抄写经文,字写得比不少内门弟子还好。
李书收起笔墨,对着程明作了个揖,声音清朗:“程师兄,晚生李书。听闻格物院招收弟子,特来应征。晚生虽无法修炼,却读过些算经,懂得九九乘法,还能记录文字。” 他从布包里拿出一卷手抄的《九章算术》,“这是晚生抄的算经,或许对格物学有用。”
程明翻开算经,字迹工整秀丽,批注详尽,有些解题思路竟与格物学的算术不谋而合。格物院正需要这样的记录者和整理者,他指着洞内的石壁:“我们需要把格物学的原理记录成册,还要计算各种实验数据,你愿意来吗?”
李书的眼睛里泛起泪光,用力点头:“晚生愿意!家父常说‘天生我材必有用’,今日终于信了!” 他走进矿洞时,布包的竹简发出沙沙的轻响,像在诉说积压已久的渴望。
暮色降临时,矿洞内已经亮起了五盏油灯。王铁正在打造一张铁制实验台,铁锤敲打的声音规律有力;林小婉在整理草药,将不同的药材分类标注;赵石蹲在矿石堆前,用炭笔在石板上记录矿石特性;苏巧在打磨细小的铜丝,准备制作测量仪器;李书则在石壁上抄写程明口述的格物学原理,字迹工整如印刷。
程明看着眼前的五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们都是被修真界抛弃的 “废品”,却在这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没有灵根又如何?王铁的手能精准控制力道,林小婉的眼睛能分辨草药细微差别,赵石的耳朵能听出矿石纯度,苏巧的手指能制作精密仪器,李书的脑子能计算复杂数据 —— 这些都是格物学需要的 “天赋”。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格物院的第一批弟子。” 程明走到石壁前,用炭笔写下五个名字:王铁、林小婉、赵石、苏巧、李书,每个名字后面都画了个小小的星号,“格物学不分高低贵贱,只看是否用心。你们的任务,就是证明无灵根者,也能走出自己的路。”
五人同时停下手中的活,对着程明深深一揖,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千百次。油灯的光芒在他们脸上跳跃,映出眼中闪烁的星光,那是希望的光芒,是被点燃的梦想。
洞外传来杂役房的熄灯号,远处内门弟子的住处传来阵阵灵力波动,与矿洞内的锤声、沙沙声形成鲜明对比。但没有人在意,王铁的铁锤敲得更响了,林小婉的草药分类更细了,赵石的记录更认真了,苏巧的铜丝打磨得更亮了,李书的字迹更坚定了。
程明看着石壁上的五个名字,突然想起地球实验室里的同事们。那时他们也是这样,一群来自不同领域的人,为了共同的目标努力,相信科学能改变世界。现在,他在这个修真世界,找到了同样的一群人。
洛清羽端来煮好的灵米粥,分给每个人一碗。米粥冒着热气,在油灯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五人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那是被尊重、被需要的幸福。
“明天开始正式授课。” 程明喝了口米粥,感觉暖意流遍全身,“王铁学力学仪器制作,林小婉学草药提纯,赵石学矿石特性分析,苏巧学精密仪器设计,李书学格物算术和记录。” 他看着五人专注的眼神,补充道,“我们的目标,是让格物院的灯,比内门的灵光更亮。”
夜色渐深,矿洞内的油灯却一直亮着。王铁在完善实验台,林小婉在记录草药夜间的变化,赵石在观察矿石在不同温度下的反应,苏巧在绘制仪器图纸,李书在整理今天的记录。他们或许不懂复杂的格物原理,却用最朴素的方式,守护着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程明站在洞口,望着满天繁星。他知道,这五名先驱只是开始,格物学的种子已经种下,只要有阳光和雨露,终会生根发芽。那些嘲笑和质疑,那些传统的阻力,都将在这些无灵根者的努力下,被一点点打破。
矿洞内传来李书朗读算术公式的声音,清朗的声音在夜风中飘散,像一首独特的歌谣。程明笑了,转身走进洞内,油灯的光芒将他的影子与五名弟子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在布满公式的石壁上,构成了一幅名为 “希望” 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