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西北的夏天,乌城燥热无比。
这座处于黄河边上沙漠戈壁地带的十八线能源型工业小城市,见证了这个国家几十年的煤炭资源行业兴衰。
这么多年的浮浮沉沉,这片地方崛起了多少江湖草莽,也跌落了无数巨头大鳄。
城市虽小,五脏俱全。
富人之多犹如过江之鲫,消费之高令人咋舌。
距离市区几十公里之外的煤炭露天开采矿区,各种车辆,机械的运转声喧嚣至极。
伴随着各种矿山机械隆隆作响声音的,是漫天的黄尘与煤灰,腾空直上。
犹如深渊一般的巨大矿坑上下周边,是无数远远望去犹如蚂蚁大小的采矿车来来往往,一派热火朝天的繁荣景象。
快到中午饭点的时候,一辆满载着煤炭的重型宽体矿车,晃晃悠悠的从矿坑底部顺着周边盘旋而上的土路吭哧吭哧的爬了上来。
“哧”的一声,矿车刹停在矿坑出口处的简易彩钢棚岗亭跟前。
伴着矿车气刹喷起的漫天黑灰,一个身形健硕的年轻人从矿车高高的驾驶室跳下来,落地踏起地上的一阵黑烟。
工装裤大头鞋,上身穿个黑色的背心,头上一顶安全帽,浑身上下被煤灰荡的脏兮兮。
一米八七的大个子,宽肩窄腰大长腿,被太阳晒成古铜色的皮肤下是健硕有型的肌肉,棱角分明。
一步一股黑烟儿,溜溜达达的走到岗亭跟前。
彩钢遮阳棚底下,坐着被煤灰污的看不出色的干瘦老头子。
年轻人从兜里掏出挤成皱巴巴的十块钱一盒的软包红塔山,抽出一根递上前。
“杨爷,拿卡。”
卡是用来计数的,每拉一车煤,在坑口这里拿一张卡,统计车数。
老头笑眯眯接过烟,也不管漫天灰尘,悠哉的点上。
口鼻喷了一股烟儿出来,从兜里摸出一张卡片递给青年,“小子,今天拉了几车?快开学了吧?”
“算上刚出来这车,今个上午第七车了。”
“开学还有一个星期,也快。”
“再干三天我就不干了,回家收拾收拾就得去报道了”。
小老头杨爷笑眯眯的嘬了一口烟说道:“你小子是个有出息的,陆老虎生了你这么个儿子,真是祖上积德烧香了。”
说完看了咧嘴傻乐的愣头青一眼,“赶紧去吧,早卸车早吃饭,晚了又吃不上了。”
“哎,好嘞。”,年轻人挠挠脑袋,傻笑一声呲出满嘴白牙。
把手里剩下的烟屁扔地上碾了一脚,麻溜儿的爬上矿车,吭哧吭哧的开着去煤场卸煤。
看着远去带起一炮黄尘的矿车,烟尘弥漫里的老杨一摸快秃完的脑袋,装腔作势道:“生子当如……,咳咳咳,小兔崽子,呛死你大爷了”。
转头狼狈窜进身后的小黑屋,身形之快让附近的修理工看了都直咋舌。
……
时间很快来到傍晚,下工的煤矿喧嚣至极。
离矿场不远的煤矿工人生活区,一排排的彩钢房整整齐齐。
房前屋后的吆喝声四起,约饭约酒的,吹牛打屁的,热闹非凡。
先回来的一辆辆矿车整齐的停放在车场空地上。
走的稍微晚一些的,被慢腾腾的挖掘机堵在后边,骂骂咧咧的跟着慢悠悠的往回开。
生活区把头的小卖部里,一伙伙的黑炭头工人吆五喝六的买烟买酒,为无聊且枯燥的夜生活做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