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9月3日。
下午四点整,格林尼治标准时间。
纽约,曼哈顿。
一个交易员正准备结束一天的工作,他面前彭博终端机上的K线图忽然被一片雪花取代。
他还以为是机器故障,抬手拍了拍显示器。
下一秒,一个银发少女的形象占据了整个华尔街的屏幕。
伦敦,皮卡迪利广场。巨大的电子广告牌上,可口可乐的广告闪烁了一下,
变成了同一个少女的脸。游客们停下脚步,以为是什么新潮的艺术行为。
东京,涩谷。十字路口所有的大屏幕,从索尼到松下,
在同一时刻,画面被强制同步。
喧嚣的街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五角大楼,国家军事指挥中心。
“报告!所有屏幕被未知信号接管!”
“我们失去了控制权!所有防火墙都被融化了!对方的权限比我们还高!”
“上帝……它在我们的战略核潜艇的娱乐室电视上播放!”
留着寸头的马克·米勒上将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个面带微笑的虚拟少女,
全球各地,无数家庭的电视,无数办公室的电脑,无数人手中的掌上设备,无一例外。
起初是愤怒和恐慌。
各国网络安全部门发起了疯狂的反击,但他们的代码指令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这根本不是一场对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宣告。
然后音乐响起了。
没有炫技的开场,没有华丽的辞藻。
一阵低沉、肃杀的风雪声,穿透了音响。
画面中,“零”站在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废墟之上。
背景是斯大林格勒残破的红场,折断的旗帜在寒风中凝固。
她开口了,歌声空灵而悲怆,像是无数亡魂的合唱。
“雪绒花上的安魂曲”。
“天工”实时渲染的画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特效感”。
每一片飘落的雪花,都带着西伯利亚的寒意,
每一块残垣断壁,都刻着历史的伤痕。
当镜头拉近,观众甚至能看到一个阵亡士兵的钢盔上,那道凝结着血渍的弹痕。
纽约的交易员放下了电话,伦敦的游客忘记了拍照,涩谷的年轻人收起了脸上的不羁。
人们仿佛真的站在了那片零下四十度的战场,
闻到了刺鼻的硝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炮火声。
一曲终了,画面切换。
这一次,是诺曼底登陆的奥马哈海滩。
“多佛的白浪”。
歌声变得激昂,却又带着撕心裂肺的悲壮。
“零”站在登陆艇的船头,海风吹动她的银发。
在她的身后,无数年轻的士兵迎着德军的机枪火网,冲向那片被鲜血染红的沙滩。
“天工”没有回避任何残酷的细节。
子弹穿透身体的声音,医疗兵绝望的呐喊,被炸飞的残肢,在海水中沉浮的钢盔……
这一切,都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真实,呈现在二十亿人的眼前。
一个正在用电脑玩着战争游戏的美国少年,呆呆地看着屏幕。
他第一次发现,游戏里那些轻易倒下的NPC,
在“真实”的世界里,是如此鲜活而脆弱的生命。
一个正在为军费预算争吵的国会议员,下意识地停止了发言。
他忽然觉得,自己口中那些冰冷的数字,背后是何等沉重的代价。
当第三首歌的前奏响起时,全世界的观众,都已经屏住了呼吸。
“众神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