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人群的情绪,被彻底点燃。欢呼声,口号声,汇成一股滚烫的洪流。
就在这股洪流的边缘,一个负责餐饮补给的炊事员,推着一辆装着热馒头的保温车,缓缓向前。
他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步履稳健,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
他算准了,在所有人情绪最高涨,警惕性最低的时候,发动致命一击。
保温车升腾的蒸汽是最好的掩护,最下层笼屉里,藏着一支无声的高压气钉枪。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人群中,一名负责歼-8II日常维护的地勤兵,正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叫李响,不爱说话,是陆云的铁杆“粉丝”。
就在陆云喊出“脊梁”的瞬间,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前方,看到了那个推着餐车的“老熟人”,李建国。
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细节,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的大脑。
“李叔”闲聊时说过,他年轻时在锅炉房受过伤,对蒸汽严重皮肤过敏,一闻到就浑身起疹子。
可现在,他正安然无恙地推着一辆蒸汽缭绕的餐车。
李响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没有思考,没有呼喊。
恐惧和使命感,像两只巨手,猛地推了他一把。
五米!
“木匠”借着为前排领导递水的动作掩护,
猛地掀开最下层笼屉,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陆云的心脏!
就是现在!
李响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从人群中弹射而出!
他没有去夺枪,也没有去攻击“木匠”。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张开双臂,像一枚发射出去的血肉炮弹,
狠狠地、义无反顾地,砸向了讲台的方向!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气球被戳破的声音响起。
一枚钢钉,无声地射入他的后心。
这声微不可查的异响,和李响轰然倒下的身影,成了引爆全场的信号。
“木匠”周围,七八个“工友”同时转身,饿狼般扑了过来!
他脸色剧变,踹翻保温车,转身就跑。
晚了。
安德森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一记肘击,砸在他的后颈。世界瞬间黑暗。
报告会戛然而止。
陆云冲下讲台,跪在倒下的李响身边。
鲜血从年轻士兵的口中涌出。
他看着陆云,眼中没有痛苦,反而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颤抖的手,指向陆云身后那架沐浴在夕阳下的黑色战机。
他的视野开始模糊,耳边的喧嚣逐渐远去。
幻觉中,那架黑色的“海东青”,在血色的夕阳里,缓缓抬头,振翅,冲向云霄。
“陆......顾……问……我……我看到……它……飞起来了……”
他的手,无力地垂落。
陆云抱着他逐渐冰冷的身体,一言不发。
夕阳将他身后战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尊沉默的、为逝者送行的钢铁墓碑。
他慢慢合上了李响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