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一个死结。”陆云放下笔,下了结论,
“用你们现有的技术和材料,这个叶片造不出来。你们争论的焊接和铆接,毫无意义。”
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位技术泰斗,此刻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他们知道,陆云说的是事实。
“所以呢?你这个天才设计师,难道要放弃你那个异想天开的‘涡轮增压’方案了吗?”让·保罗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嘲讽。
“谁说要放弃了?”陆云笑了。
“既然造不出来,”陆云的语气,轻描淡写得像是在说“我们中午吃米饭吧”,
“那我们就把它‘印’出来。”
“印?”
“对,打印出来。”
陆云打了个响指。
机库厚重的铁门缓缓开启,几名战士用推车,小心翼翼地推着一个被帆布严密覆盖的、一人多高的神秘机器,走了进来。
当陆云亲手揭开帆布。
一台造型古怪、充满了各种裸露管线和伺服电机的金属造物,出现在众人面前。
它看起来像一个业余爱好者在自家车库里拼凑出来的科学怪人,充满了不靠谱的气息。
“这是什么?”安东诺夫皱眉,“某种实验设备?”
“你们华夏人的玩具吗?”一个法国工程师低声嗤笑。
“我个人的一点小爱好。”陆云走到机器前,连接上一台电脑,调出一个模型,正是那个涡轮叶片。
“我称之为,‘金属增材制造’。”
他按下了启动键。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机器顶部的一个喷头,射出一束比头发丝还细的、耀眼的蓝色激光。
激光精准地照射在下方的金属粉末上,粉末瞬间熔化、凝固。
机器开始以一种韵律感十足的节奏,一层,一层,又一层地,向上“堆叠”着那个叶片的形状。
没有铸造,没有锻压,没有切削。
它就像上帝在用光和尘埃,凭空创造一个完美的工业艺术品。
整个机库,只剩下机器运作时轻微的“滋滋”声。
让·保罗的烟斗,从他张大的嘴里,“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安东诺夫的老花镜滑到了鼻尖,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正在“生长”的金属部件,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安德森的小本子,也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
半小时后。
当那枚闪烁着暗金色光泽、完美无瑕、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钛合金涡轮叶片,被放到铺着红丝绒的托盘上时。
让·保罗和安东诺夫,两个加起来快一百五十岁的老头,像两个第一次见到糖果的孩子,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那枚叶片。
那完美的流线,那均匀的质感,那超越了任何锻造工艺所能达到的精度……
让·保罗惊呆了
“大……大师!”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竟然用上了敬称,“请……请您收下我这个学生吧!”
安东诺夫没有跪,但他通红的眼眶,早已说明了一切。
他转过身,看着陆云,这个比他儿子还要年轻的年轻人。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发自灵魂深处的感慨:
“孩子,如果我们早有了这项技术……
“我们本可以为苏维埃,建立一个全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