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欢迎仪式(1 / 2)

三天后。

一架破旧的运输机,在戈壁滩深处剧烈颠簸着完成了降落。

机舱门在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被推开。

君特·施密特博士走下舷梯,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价值不菲的西装领口,挺直腰板。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早已排练过无数次的表情,那是疲惫、决绝与对未来希望的完美混合体。

他此刻的表演足以拿下任何奖项。

他设想过一百种接头场景。

阴冷的地下室,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神秘人,用压低的声音核对只有双方知晓的暗号。

或者更直接,刚下飞机就被蒙上黑布,塞进一辆装甲车,带往某个固若金汤的军事堡垒。

他为一切严酷与专业的挑战,做足了准备。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精心构筑的所有心理预设,轰然崩塌。

机场上,没有风衣,没有暗号,没有装甲车。

只有一支乐队。

一支由七八个穿着洗得发白工装的老师傅组成的……老年铜管乐队。

他们吹奏的乐曲,调子跑得能从赤道直接拐进北冰洋,

听起来像是某首激昂的革命战歌,与一场乡间葬礼的哀乐,被强行缝合在了一起。

乐队后方,一个中年人神情亢奋到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

他高举着一面巨大的锦旗,红底黄字。

那面旗帜,在戈壁的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又刺眼无比。

“赠:迷途知返的国际友人施密特同志。”

锦旗下方,还有一行蝇头小字。

“红星厂跨物种情感纠葛研究中心全体贺。”(是的,王敬业同志又给自己加头衔了)

施密特博士的大脑,蓝屏了。

战略……忽悠?

跨物种……情感?

他的德语词典里,根本不存在能解释眼前这一切的词汇。

是翻译系统出了致命错误?还是这架飞机直接降落在了某个精神病院的露天广场?

就在他人生观受到剧烈冲击的瞬间,那个举着锦旗的中年人——王敬业,已经像一团人形自走火焰般冲了过来。

王敬业一把攥住他的手,用一种工业级粉碎机的频率,疯狂地上下摇晃。

“欢迎!欢迎啊!施密特同志!”

王敬业的声音震耳欲聋,那份热情,仿佛能把戈壁滩上的每一粒沙子都瞬间点燃。

“我代表我们红星厂全体科研人员、后勤职工、家属以及后山养猪场的二百三十五头功勋母猪

,对您的光荣到来,表示最热烈、最诚挚、最发自灵魂深处的欢迎!”

施密特博士被他晃得天旋地转,他感觉握住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台即将解体的柴油发电机,正要把他的腕骨震成齑粉。

他想抽回手,却发现对方的手像一把烧红的工业级铁钳。

“施密特同志,您不远万里,冲破帝国主义的重重封锁,

毅然决然地抛弃了西方腐朽、没落、毫无想象力的技术体系,奔向我们这片充满着哲学思辨与人文关怀的科学热土!”

王敬业猛地拔高了八度音,进入了咏叹调模式。

“您的这种精神,是什么精神?”

“是伟大的国际主义精神!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白求恩精神!

更是对‘科学无国界,但科学家有祖国’这一陈腐论调的,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只是来当个间谍,送一份带病毒的图纸,怎么就成了白求恩了?

还有,最后那句话,无论从哪个语法角度听,都充满了恶意的扭曲。

不等他组织起任何一句有效的语言,王敬业已经强行将一个用红布包裹的硬物,塞进了他的怀里。

“来,施密特同志!这是我们研究部全体同仁,为您精心准备的见面礼!是我们思想的结晶!”

施密特博士机械地打开红布。

里面不是什么绝密文件,更不是什么贵重信物。

而是一本印刷粗糙、散发着浓重油墨气味的小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