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只能对着那些没门路的专家教授们打官腔,里外不是人。
“高教授!高教授!”刘振华把高士伟拉到一边,低声下气地商量,
“您看,陈院士他们已经住进来了,现在航空系统又派了两个团队……
咱们厂的小招待所都快住不下了。要不跟陆顾问说说,稍微加快点进度?”
“胡闹!”高士伟眼睛一瞪,“
刘主任!你的思想觉悟有问题啊!陆顾问的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
你这是要钱不要命,啊不,是要成果不要科学家的命!
这事儿要是让秦厂长知道了,你这个后勤办主任还想不想干了?”
刘振华被噎得直翻白眼。他发现自己现在谁都惹不起。
而王敬业,则彻底迎来了他宣传生涯的巅峰。
他组织了一个“红星厂通讯小组”,每天扛着相机和纸笔,穿梭在各个车间,见人就采访。
“陈院士,请问您在亲眼见证了这枚‘神锻’叶片的诞生后,有什么感想?”
“孙师傅,请问您在执锤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的心境?
是不是感觉有一股来神秘力量在引导着您?”
“这位专家,请问您在被陆顾问的理论颠覆了世界观之后,
是如何重塑自己的科学信仰的?这个过程痛苦吗?”
他的小本本上,攒了上百个惊心动魄的标题,
每一个都能让《华夏日报》的编辑激动到半夜爬起来开印刷机。
在这片喧嚣之外,只有厂长办公室还保留着一丝宁静。
陆云正靠在沙发上,翻看着一本旧的机械设计手册。
秦冷月就坐在不远处的办公桌后,这几天的“休养”,让他的脸色红润了不少,
那股萦绕在他眉宇间的疲惫也消散了许多。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状态,对外面那些惊天动地的变化充耳不闻。
“外面都快把你捧成活神仙了,你倒好,躲在这里看几十年前的老书。”
秦冷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神仙也要吃饭睡觉,也得打地基。”陆云头也没抬,
“红星厂的底子太薄了,设备可以买,厂房可以盖,但人才的培养,制度的建立,这些‘里子’上的东西才是最花时间的。”
秦冷月静静地看着他,心里那根因为他咳血而绷紧的弦终于彻底松弛了下来。
她怕他被捧得太高,怕他沉浸在那种无所不能的力量中不断地透支自己。
现在看来,他比谁都清醒。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而有力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军用吉普车,没有在厂门口停留,直接开了进来停在了办公楼下。
车门打开,下来一男一女。
男人约莫五十多岁,身形笔挺如松,
穿着一身没有军衔的军装,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比张海峰还要凌厉三分。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一座山,压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女人看起来要年轻一些,气质温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那双眼睛,
却和秦冷月一样,清澈而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楼下,高士伟和刘振华等人刚好路过,看到来人全都愣在了原地。
高士伟那咋咋呼呼的气焰瞬间熄灭。刘振华更是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连大气都不敢喘。
秦冷月听到动静,走到窗边,
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张刚刚还带着一丝笑意的脸,重新凝结成了冰。
“怎么了?”陆云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也站起身走到窗边。
楼下,那对中年男女,也同时抬起了头。
他们的目光,越过所有人,
精准地落在了二楼窗边的秦冷月,以及她身边的陆云身上。
男人的目光如电,带着审视。
女人的目光带笑,带着探究。
“他们……”陆云刚想问。
秦冷月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我爸,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