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估的结果呢?”秦冷月的追问,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层层剖开他那套看似完美的方案。
“结果……结果很可能会不理想。”苏振的声音低了下去,
“主体的永久性形变,可能超过设计允许的0.1%的极限。
到那时……我们就只能……只能将整个项目封存,等待更新的材料和锻造技术出现,再重新制造一个新的……”
“也就是说,”秦冷月替他总结道,
“你的科学,你的流程,最终导向的结果,就是我们宣布这个耗费了十五年心血的国之重器,彻底失败。对吗?”
苏振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他的方案,是科学的,是严谨的,但也是一条通往失败的死路。
那是一种程序上的正确,和结果上的绝望。
“这位陆顾问的方案,听起来或许像‘巫术’。”
秦冷月转过身,看向众人,她的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大厅,
“但是,当科学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我们为什么不能给‘巫术’一个机会?
更何况,这条路的尽头,通向的是‘成功’。”
她最后看了一眼陆云,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只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
“我支持陆云。”
陆云心中一暖。他没想到,秦冷月对他的信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她甚至不需要他去解释原理,她只需要一个结果。
王敬业激动得差点把笔掰断。
《冰山为他融化,科学为他让路!一场关于国运的豪赌!》
他觉得,这已经不是新闻稿了,这是史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钟院士的身上。
最终的决定权,在他手上。
这位为国家核事业奉献了一生的老人,沉默了许久。
他看了看一脸执拗,坚持“科学”的得意门生苏振,又看了看那个神情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年轻人陆云。
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一场天人交战。
一边,是自己奋斗了一辈子,信奉了一辈子的科学和逻辑。
另一边,是这个国家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
终于,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浑浊但睿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小苏,你的科学,我懂。我教了你五年,我知道你是个严谨的好孩子。”
他先是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学生,然后话锋一转。
“但是,我们的‘创世炉’,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一个科学的五年,或者十年了。
它病了,病得很重。现在,有一个人,他说他能用我们不懂的方式治好它。
我愿意,赌一把。”
他走到陆云面前,郑重地看着他。
“陆云同志,我这把七十多岁的老骨头,连同我们这两代人的心血,今天,就全都交给你了!”
“需要什么设备,什么材料,什么人!你尽管开口!
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想办法,派火箭给你捅下来!”
这话,和秦冷月之前说的,何其相似。
但从这位老院士的口中说出,更带着一种托付国运的沉重。
苏振的脸色,变得一片灰白。他看着自己的老师,又看了看陆云,最终颓然地低下了头,退到了一旁。
他没有再反对,但眼神里的怀疑和不甘,却丝毫未减。
他决定,要亲眼看着,这个叫陆云的年轻人,是如何把这场“巫术”演砸的。
“好。”陆云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肩上扛起的是何等的重量。
他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开始下达指令。
“我需要一套高精度、可编程的超声波发生器阵列,频率要能覆盖10赫兹到100万赫兹。”
“我需要一台大功率的电磁场发生器,能够在我指定的区域,生成一个强度可控、形态可变的局部磁场。”
“我需要这个基地里,所有的计算资源,帮我建立一个实时反馈的粒子运动模型。”
“最后……”陆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我需要一双手。”
“一双这个世界上最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