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听到沈青梧的问话,身体猛地一颤,浑浊的老泪再次涌出。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颤抖的手,开始解自己粗布衣衫的盘扣。
沈青梧皱眉:“嬷嬷?”
许嬷嬷没有说话,只是固执地将衣襟向两侧拉开,露出了瘦削而布满褶皱的胸膛腹部。在那苍老的皮肤上,一道狰狞无比的伤疤赫然映入沈青梧眼帘!
那伤疤从后腰偏上的位置斜贯至前腹,即使岁月已久,依旧能想象出当年这一剑是何等的凶狠致命,几乎将她整个人刺穿!
“这……!”沈青梧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凉气。
许嬷嬷指着自己腹部的疤痕,声音因痛苦和回忆而断断续续,带着刻骨的恨意:“老奴……老奴确定大夫人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要害她!”
提起当年的事,许嬷嬷顿时满脸悲痛,她回忆道:“夫人有夜里喝一小杯温酒安神的习惯,那天晚上,老奴照常去小厨房给夫人温酒……”
“就在我守着炉火的时候,突然背后一痛!一把剑……一把剑就从我后背刺了进来,直接从这里穿了出来!”她手指颤抖地点着腹部的疤痕,“然后我就直接昏死了过去……”
“等我再醒过来……”许嬷嬷的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悲愤,“人已经躺在城外的乱葬岗!身边……身边都是死人!我命大,心脏长得偏了些,那一剑没当场要了我的命,又凭着一点力气爬了出来,被一个路过的猎户所救,才……才捡回这条残命……”
她猛地抓住沈青梧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泣不成声:“等我伤稍微好些,能打听消息的时候,才……才听说……就在我遇袭的那天晚上,夫人的院子走了水,火势极大……夫人她……她没能逃出来啊!”
许嬷嬷仰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大小姐!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夫人……甚至连是谁动的手都没看见。”
压抑了十几年的真相和愧疚,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从这位老人身上汹涌而出。
沈青梧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听着许嬷嬷字字血泪的叙述,看着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她只觉得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血液仿佛都在此刻凝固。
娘亲……果然不是死于意外!
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只是他们没能想到,许嬷嬷活了下来。
许嬷嬷越哭越厉害,甚至开始捶胸顿足:“是我贪生怕死,那时没有回府给大夫人申冤——甚至逃离了京城,隐姓埋名的苟活了下去……”
作为娘亲的女儿,沈青梧确实埋怨许嬷嬷当年的逃避,可站在许嬷嬷的视角,她也理解。
沈青梧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头嗡嗡作响:“别哭了,想一想那时有没有发现什么。”
许嬷嬷哭的停不下来,上气不接下气。
“别哭了!”沈青梧呵斥,声音冷的像寒冰。
许嬷嬷一时间被她的气势镇住,竟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我……我当时低头看见剑尖上有一道荷花纹路。”
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可这件事是她心里的刺,她几乎每天都在回想,所以印象深刻,
“荷花纹路……”
一般而言,寻常兵器上不会有记号,只有独属于个人的武器才会如此精雕细琢。
她倒是真不知道沈文聪和沈吴氏的武器有什么标志。必须找机会搜查一番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