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用力点头,坐在他对面,托着下巴看着他喝粥。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雪下得很大,他站在老槐树下,穿着那件深蓝色的羽绒服,一脸严肃地跟她说“采访有流程”。那时候她觉得他刻板、不近人情,可现在才知道,他的“规矩”里,藏着多少温柔和担当——他会为了她的节目,连夜开车去邻村找刘大娘;会为了东风村的村民,顶着压力跟李副局长对抗;会把她送的窗花,贴在驻村点的窗上,贴了整整三个月。
“林台长,”苏晓轻声说,“你还记得去年冬天,咱们第一次在靠山屯遇见吗?那时候我觉得你好凶哦,还跟小张吐槽你‘只会讲规矩’。”
林建军差点把粥喷出来,笑着看她:“那你现在还觉得我凶吗?”
“不觉得了。”苏晓摇摇头,眼睛里满是温柔,“我觉得你很好,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你会为了别人的事拼尽全力,会把别人的难处放在心上,还会……还会记得我喜欢剪窗花。”
林建军放下粥碗,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软,指尖因为剪窗花,磨出了一点薄茧,却很温暖。“苏晓,”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以前我总觉得,工作要讲规矩,感情也要讲分寸。可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有些规矩,是为了让感情走得更稳;有些分寸,是为了让彼此更珍惜。这一年,谢谢你陪着我,陪着我扛过那些流言,陪着我守住初心。”
苏晓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却笑着说:“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如果不是你相信我,我早就放弃了,早就回省城了。是你让我知道,原来留在凌县,留在这片土地上,也能做这么有意义的事,也能遇见这么好的人。”
林建军帮她擦去眼泪,指尖的温度让她心里更暖。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很小,像柳絮一样,落在窗上的“雪景图”上,真假难辨。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电锅的余温和粥的香气,还有彼此的心跳声,轻轻的,却很坚定。
除夕前一天,县电视台开了年会。没有大鱼大肉,只有同事们自己做的家常菜——小张炒的土豆丝,老李炖的白菜豆腐,苏晓和小陈一起包的饺子,里面还包了硬币,谁吃到谁来年有福气。
年会快结束的时候,大家起哄让林建军讲话。他站在台上,手里拿着话筒,看着台下的同事,看着站在最前面的苏晓,眼睛里满是笑意。
“我当台长这么多年,从来没在年会上说过什么感性的话。”林建军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遍了整个会议室,“以前我总觉得,县台的工作就是‘守规矩、办实事’,不能有半点马虎。可这一年,我明白了,除了规矩和实事,还有一样东西很重要,那就是‘温度’。”
他看向苏晓,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苏晓刚来的时候,我跟她说‘采访有流程’,她觉得我刻板。可后来我发现,她的‘不守规矩’,是对老手艺的热忱;她的‘冲动’,是对这片土地的热爱。是她让我知道,新闻不只是冰冷的文字和镜头,还可以有窗花的温度,有村民的笑声,有彼此的牵挂。”
台下的同事们都鼓起掌来,苏晓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却笑着用力鼓掌。小陈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说:“林台长对你真好,你们俩要好好的。”
年会结束后,雪还没停。林建军和苏晓走在回家的路上,街灯亮着,橘黄色的光裹着雪花,像童话里的场景。他们并肩走着,手里牵着彼此的手,指尖的温度融在一起,驱散了冬天的寒冷。
“林台长,”苏晓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他,“你之前说,感情要讲规矩,要讲分寸。那现在……咱们算不算‘逾矩’了?”
林建军笑着把她往怀里拉了拉,让她躲开迎面吹来的风:“算啊,可这‘逾矩’,我愿意。以后的凌县故事,我想跟你一起写;以后的冬天,我想跟你一起看雪;以后的每一个年,我想跟你一起贴窗花,一起煮小米粥。”
苏晓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心里满是安稳。雪花落在他们的肩上,像撒了一层碎糖,甜得让人心醉。她想起这一年来的风风雨雨——从雪夜初遇到流言四起,从暂避锋芒到直面症结,他们用规矩守住了底线,用信任扛过了困难,用温度温暖了彼此,终于让感情落地,成了最安稳的“实处”。
“林台长,”苏晓轻声说,“明年冬天,咱们还去靠山屯拍雪好不好?我想再拍一次张大爷剪窗花的样子,再听一次他说‘丫头,你剪的比我好’。”
“好。”林建军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得像雪后的阳光,“以后每一个冬天,每一个春天,每一个年,我都陪你。”
雪花还在落,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落在他们牵着的手上,落在凌县的街面上,像给这座小城盖了一层白色的绒毯。远处的鞭炮声零星响起,带着年的味道,近处的他们,手牵着手,慢慢往前走,背影在街灯下拉得很长,像一幅温暖的画。
原来最好的感情,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像凌县的雪一样,安静却坚定;像窗花的纹路一样,细腻却长久;像他们一起走过的路一样,有风雪,有阳光,却始终并肩,始终温暖,始终——情归实处,安稳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