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田埂染成金红色时,小镇的晒谷场摆开了石臼。苏瑶教孩子们把两界米倒进臼里,君逸尘握着阿禾的手舂米,石臼撞在石板上的声音闷闷的,混着孩子们的笑,在谷场上传得老远。阿念站在旁边看着,手里捏着片通脉花的花瓣——这些年他鬓边也添了白,却总说看着爹娘和孩子们在一处,比守着灵核还踏实。
“当年在万灵窟,哪敢想能这样舂米。”君逸尘停下石臼,看着臼里渐渐变细的米粉,眼里漾着笑意,“那时总觉得灵根能活下来就好,哪曾想还能结出米来。”
苏瑶筛着米粉,白色的粉雾落在她发间,像落了层霜:“可不是嘛。那时战魂碑上的名字还透着冷,如今倒好,孩子们都敢爬上去摘灵叶了。”
正说着,阿禾突然指着两界虹喊:“你们看!战魂虚影在跳舞呢!”
众人抬头,只见光带里的战魂虚影正围着灵舟打转,铠甲上的纹路在夕阳下亮得清楚,竟真像在转圈。阿禾月拍手笑:“它们也想吃灵根糕!”
夜里的谷场点起了灵火,烤得灵根糕飘出甜香。苏瑶把刚烤好的糕递给阿禾,见他指尖还捏着那半块墟核碎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摸出个小盒子——里面是片用万象灵核碎屑做的玉片,上面刻着细密的灵脉纹。
“这个给你。”苏瑶把玉片放在阿禾手心,“比墟核碎片好用,能跟着灵脉走,哪片田需要灵能,它就会发烫。”
阿禾攥紧玉片,玉片贴着掌心暖烘烘的,像是有灵脉在里面跳。他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前说的话:“灵根不是守出来的,是跟着人长出来的。人在哪,灵根就长到哪。”
“曾祖母,我能把玉片埋在灵田边吗?”阿禾抬头问,“我想让它陪着灵根长。”
苏瑶笑着点头:“当然能。”
第二天一早,阿禾把玉片埋在了两界虹正下方的田埂上。刚埋好,就见土里冒出细小的绿芽,顺着玉片的纹路往上爬,转眼就缠成了圈。阿禾月蹲在旁边数芽尖:“一、二、三……将来能结好多灵根糕呢!”
苏瑶和君逸尘坐着灵舟离开时,两界虹的光带正亮得温柔。阿禾和阿禾月在田埂上挥手,灵火在他们身后的谷场亮着,像颗小小的星。苏瑶靠在君逸尘肩上,看着下方灵田连成一片绿,忽然轻声说:“你看,咱们当年守的哪是灵核啊,是守着让他们能这样在田埂上跑。”
君逸尘握着她的手,同心戒的光落在舟边的战魂虚影上——那些虚影正跟着灵舟走,铠甲上的冷光早被阳光晒得暖了。“是啊,守着他们,就够了。”
灵舟渐渐远了,两界虹的光带在星空中拉得很长。田埂上的绿芽还在往上长,阿禾的玉片埋在土里,暖烘烘的,正把灵脉的热一点点传到灵根上。孩子们的笑在谷场飘着,混着灵根糕的甜香,顺着风,往两界虹的尽头去了。
守护哪有什么尽头呢?不过是前一代人把灵根栽好,后一代人接着浇水,看着它在虹下长出新叶,再把种子递给更往后的人。薪火在灵脉里烧着,长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