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从微微颔首,双手在胸前交叠。空气中传来轻微的叹息。
「很好。她已开始不耐。」
另一名侍从走出,手中拿着黑色装置,缓缓在仁面前扫描。光线在他脸上闪动,仪器发出轻微的鸣响。侍从的呼吸明显加快。
「确认。就是他。女神会满意的。」
仁的喉咙发紧。「等一下——」他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你们的‘女神’,到底是谁?她要我做什么?」
那侍从迟疑片刻,目光投向前方那扇高耸的巨门。
「你很快就会明白。」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那份敬畏与恐惧。「我们无权在她之前开口。」
仁还想再问,但侍从们已让出通路。
一扇巨大的黑色金属门在前方缓缓亮起。门体高不可测,金色的纹路在其表面流动,如同血脉在呼吸。
低沉的嗡鸣震荡空气。门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仿佛吞噬世界的通道。
内部光滑如镜,每一块黑石、每一道金线都严丝合缝。两侧的守卫整齐伫立,盔甲无缝、面罩无面,武器垂于胸前。无人言语。无人呼吸。
「走。」
首领的声音低沉,推着仁向前。
脚步声在寂静的长廊中回荡,单调、冷硬。灯光沿着天顶延伸,投下苍白的光,像从骨中榨出的色。
这里没有威吓,也没有喊声。
只有秩序——彻底、无声、绝对的秩序。
他们终于停在另一道门前。那门比外层稍小,却仍高得压人。金与黑交织的花纹如蛇般盘绕。
几名侍从绕到仁身边,刻意保持距离,神情近乎敬畏。
其中一人轻声道:「这扇门后,就是女神的王座。」
他的语气里混着敬意与恐惧。首领的手微微颤动,握刀的指节泛白。侍从伸手,在门上描出复杂的印记。金线闪烁,锁扣松开,发出近乎悦耳的声响。
门向内缓缓开启。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空气仿佛凝成实质。仁几乎无法呼吸,心脏在胸腔中狂跳。
「进去吧。」侍从的声音几不可闻,带着一种极度的紧张。
——「别低头。」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迈出一步,踏入阴影。
身后,门悄然合上。低沉的气流在殿中回荡,如呼吸,又如心跳。整个世界陷入死寂,只剩那股无声的威压在悄然逼近。
巨门无声地滑开,发出如呼吸般轻微的声响。那不是机械的摩擦,而像某种巨大生命缓缓睁眼。
门后,是彻底的黑暗。
那黑暗浓稠得几乎可以触摸,空气随之凝固。仁被推入其中,手腕上的锁链紧勒着皮肤,痛觉在指节间颤动。他踉跄前行,几乎被逼着踏进那片死寂。
呼吸变得困难。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金属气息,仿佛连声音都被吞没。
在他面前,是一座广阔到失真的殿堂。
天顶高得看不见尽头,四周无数根黑色立柱支撑着穹顶,像凝固的夜。地面由光滑的黑曜石铺就,反射出他的身影——一重、两重、无数重。每一步,他都被倒影包围,像被困在一场镜中梦。
他回头一望,黑衣侍僧停在门外,没有一个人敢跨入门槛。那沉默比任何喊声都更刺耳。
他只能继续往前。
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冷硬、孤单。每一次落地都被黑暗放大,像在无尽的深井中回声。
直到那一刻,他看见了——
殿堂的尽头,高台之上,矗立着一张王座。
那王座以暗金金属铸造,线条尖锐,几乎刺破视线。扶手两侧延展出锋利的脊棱,后方如囚笼般的光环状结构盘绕而上,散发着冷焰般的金光。
而坐在其上的那个人影——
令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庞大、静谧、完美。
她的双腿交叠,姿态从容,仿佛支配这片世界的神只。黑发如瀑垂落,柔亮如夜色的海潮,在冷光下闪着微光。她的面容——美丽得近乎超现实。肌肤苍白,唇色似血,眉眼间的金色光辉让她看起来不像凡人。
那双眼——
紫色色。冷冽、遥远,却又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仁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玲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