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暗影凝聚(2 / 2)

玲华没有寒暄,直接开口:「我们来找仁,他现在在神社里吗?」

刹那的笑容微微一僵,神色显露出一丝犹豫,缓缓摇头:「玲华大神,您可能来晚了一步……」

凛不禁上前一步,脱口问道:「什么意思?仁他不在这里吗?」

刹那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两天前,有一群天守来的斋官来到这里。他们跟仁大人聊的很好,仁大人说愿意跟他们去北方一趟。」

玲华神情顿时冷了几分:「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当天晚上,仁大人答应跟他们走之后就离开了。」刹那继续说道,「那些斋官说,天守的神社想请仁大人去解释神黑炎的秘密,说可能关系到许多人的性命。仁大人虽然很惊讶,但他让我别担心,说他很快就回来。」

玲华听得越多,脸色就越难看,但她竭力维持着镇定。凛也皱起眉头,心里泛起不祥的预感。

「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刹那补充道,「天守的那些家伙已经好几十年没来过了。不过他们说得很急,态度又特别诚恳,我也不好质疑仁大人的决定,毕竟他是大神您的……」

刹那顿了顿,表情有些尴尬:「……您的夫君。」

玲华眼中掠过一丝森冷的怒意。她清楚,天守这些狂热的斋官绝不会真心求助仁。以天守一贯对妖的憎恶程度,这显然是个圈套。他们没有当场伤害仁,只可能是想将他作为人质或者诱饵来引自己上钩。这反倒令玲华稍稍安心——仁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看来果然出问题了,」凛低声说道。

玲华微微点头,声音压低了些:「天守的人类吗...居然敢...」

她一直认为仁在黑滨是完全安全的。在黑曜之境,没有妖族胆敢未经许可踏足此地,她的力量如无形命令,保护着这里。即使是天津神因为天界休化前来,她也会立刻感知到。然而,她从未想过会是人类,尤其是天守的人类,竟然会利用这份安宁。

「仁是自愿跟他们走的吗?」玲华声音极低,却隐含彻骨寒意。她双拳紧握,愤怒翻腾,努力控制着将要喷薄而出的妖气。仁的轻易被带走,让她感到愤怒难当。唯一让她尚能保持冷静的,便是相信仁暂时无碍。

刹那察觉到玲华气息的骤变,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惶恐地低下头去,嗫嚅道:「仁大人……可能是不想麻烦您吧。他临走时特意叮嘱我,说如果您来了,告诉您别担心,他很快就会回来。」濑渡奈话音颤抖着,语气中满是懊悔:「我当时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凛目光迅速游移于两人之间,感受到玲华即将爆发的情绪,连忙温和地插话:「玲华大人,冷静一下。我担心仁不是主动跟他们走的,而是中了天守设下的圈套……他们很可能用言辞欺骗了他。」她神情愈发凝重,「天守向来对妖界充满敌意,以仁的身份,此刻落在他们手里只会更危险。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

刹那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玲华大神……仁大人现在是不是很危险?是不是我做错了,没阻止他……」

玲华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丝,凛的话似乎让她重新找回了一点理智,但她依旧满眼寒意,情绪难平。

她脑海闪过前几夜与仁相伴的画面。他静静守在身侧,陪她度过最深的阴影,那时两人已不只是陪伴,而是真正相知的伴侣。想到此处,她胸口一紧,愈发坚定——绝不能让仁有半分闪失。

对方的圈套极为巧妙,正击中仁乐于助人、充满好奇心的性格。或许仁还以为,那是促进人类与妖族和平的机会。

玲华几乎压抑不住要责怪刹那的冲动,但她清楚对方无过。这完全是自己低估了人类的威胁。仁踏入陷阱,也只是因为善意。真正该责备的,只有她自己。可即便如此,怒火仍在心底燃烧,让她几乎想释放妖力,毁灭一切阻碍找到仁的东西。

一时间,庭院内的神黑炎随她的情绪而剧烈翻涌,火苗仿佛要从地缝中喷涌而出。空气凝固,枝叶无风自颤,整座黑滨都被笼罩在沉重的压迫下。

玲华紫瞳深处燃烧着可怖的暗焰,她甚至觉得,只要自己意念一转,便能将这个村庄彻底化为灰烬。

然而,就在怒火濒临爆发之际,一个念头狠狠撞破了狂暴。

——仁。

他是自己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芒。是他让她与人性重新相连,让她记起自己存在的意义。自再次相遇以来,她拼命尝试着改变,将力量用在正途上。她不愿辜负他,也不愿毁掉他所期望看到的一切。

她不能因为一时的怒火,把黑滨夷为平地。那是他暂时的归宿,也是他们共同的纽带。

但情绪并未因此消散。怒火只是改变了方向。

玲华目光骤然冷厉起来。是天守——是他们!这些人类一次次伸手,愚蠢而又贪婪。是他们用卑劣的手段,引诱、欺骗,利用仁的善良本性,把他从自己身边夺走!

想到这里,她胸口翻腾的愤怒不再克制,而是化为滔天杀意,朝天守的方向倾泻。

「可恶的凡人……」她低声喃喃,声音像是从喉底挤出的寒风,「连他……也敢算计。」

她越想,瞳孔中的光芒越盛,仿佛要将夜空点燃。仁是她所拥有的一切,她的希望与羁绊。若真是天守动了手脚,那么他们就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要把他们找出来。」玲华轻启朱唇,语气里夹着抑制不住的怒意与冷酷,「让他们为自己的愚蠢付出血债。」

凛见玲华眼中的怒焰越烧越盛,忍不住低声劝道:「玲华大人……请您冷静些。仁若真落入天守手中,我们更需要清醒,不能冲动——」

她话音未落,四周的空气骤然凝固。

玲华缓缓转过头来,紫瞳深处的光芒冷得仿佛能冻结血液。

「冷静?」她的声音极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一个凡人弟子,也敢教我如何收敛怒火?」

刹那之间,整个庭院的氛围陡然一变。无数黑影在她周身凝聚,如同无形的幕布般缓缓垂落,将她笼罩其中。那些影子并非单纯的幻象,而是实质的力量,扭曲翻涌,像是漆黑的触手伸展而出,伴随着低沉的嗡鸣声,让人心神欲裂。

凛骤然屏住呼吸,只觉得自己站在深渊边缘,下一瞬就可能被彻底吞没。

玲华的气息忽然收束,她抬起手,轻轻划开空气。虚空中浮现出一道巨大的传送门,门后映照出光正城的轮廓。

「在我真正动怒之前,立刻离开。」

凛心头一颤,只能深深一礼,纵然心底惶恐,也不敢再多言,快步踏入传送门。

玲华连一句解释都未曾留给刹那。

只见她的身形骤然扭曲,化为一股庞大而恐怖的暗影之力。那并不是轻盈的青烟,而是一团庞大到几乎要压塌庭院的黑暗能量,翻涌、咆哮,宛如成百上千的阴影在哀鸣。影子伸展、扭曲,像是一头从深渊里挣脱枷锁的怪物,笼罩整片天空。

下一瞬,那股扭曲的影流猛然腾空而去,如同一片被撕裂的夜幕卷走,留下一片死寂。

整个黑滨村落仿佛都在她离去的瞬间轻轻颤抖,天地为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