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梦的眼眸骤然一亮,笑意缓缓浮现。「呵……逆转时序?」
她微微抬手,指尖在空中划过,像在编织一根新的丝线。「世间能做到的,只有一样东西。」
铃心头发颤,忍不住追问:「母后大人……这是否与——」
「嘘。」真梦打断了她,微笑着抬指点唇,「不必多言。黄泉的彼方,自有耳目。」
火光摇曳间,真梦的声音柔媚又低沉,像是远方蛛网幽静的回响:「若那传闻属实……或许正能更快撕开缝隙,让黄泉的锁链提前崩解。当母神苏醒,世原便将由我来装点。没有禁忌律令,没有天上诸神——只有我的丝线。」
真梦轻抚指尖上的丝线,缓缓垂下目光。
「香春并未死在黑曜妖后的手里。」真梦缓缓开口,金色的瞳光在黑暗里轻轻一颤,「既然如此,本后绝不会容许她就那样被敌人关押。我的丝,不是用来羞辱的。」
铃屏息伏地,不敢抬头。
「去吧。」真梦微笑着,声音宛如柔丝绕颈,「潜入朝雏,若有机会,把她带回来……若能顺便把那颗勾玉取出,就更好了。」
短暂的静默后,她补上一句,像是随口,却锋利如钩爪:「记住,不必逞强。若是碰见黑曜妖后,避其锋芒,见机行事。」
铃深深叩首,低声应道:「谨遵母后之令。」
真梦挥手,示意她退下。蛛网轻颤,铃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夜色中,只余下妖后的笑声在空地回荡,像丝线轻抚心脏,让人窒息。
村民们依旧伏地不敢抬头,竭力将妖魔的对话隔绝在耳外。唯独健次郎死死记住那些字眼:「神魂」、「祸津兽」、「异乡英雄」……他本以为这只会让人更绝望,但心底却意外升起了一丝希望。
看来并非只有他们在受苦。外面还有人、还有力量,正在阻止梦喰的图谋。即便是红怨、黑曜妖后那样的存在——纵然同样可怖,却至少并非与她同流合污。
第一次,他觉得这黑暗的世界或许并非全然绝望。
忽然,一只巨大的手落下,将他整个人捧起。锋利如刀的指甲在月光下闪烁,他双脚无助地悬空,几乎喘不过气。
妖后的面容逼近,金色双眸盛满愉悦的玩味。
「这么多年来,健次郎村长,你一直让本后满意。」真梦柔声低语,气息扑面,「每月你都准时奉上贡品……今后,你还会继续吧?」
健次郎喉咙干涩,恐惧压断了声音。他僵硬地点头,沙哑道:「当、当然,大异津神大人……下一个月……贡品必然准备妥当。」
「太好了。」真梦近乎吟唱般低语,甜美的声音在他体内震荡,「本后一向很喜欢这样的探访。健次郎,这村子真可爱,总是如此乖巧听话。」
她将他托得更高,迫使他直视那张近在咫尺、完美到令人窒息的脸庞。指尖轻托他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
「你可知道?」她低声呢喃,「很少有村庄能如此忠诚。待本后的新时代来临,本后绝不会忘记你们的贡献……」
健次郎泪水模糊了双眼,几乎窒息,仍哽咽道:「多、多谢大异津神大人。」
真梦满意一笑,松开他的下巴,将他优雅地放回地面。他双腿一软,跌跪在地,大口喘息。
妖后庞大的身影重新笼罩空地,唇角微扬:「那么,下个月见吧。本后期待下一次飨宴同样令人愉悦,村长。」
健次郎伏地,声音颤抖:「必定如此,大异津神大人,我发誓。」
「很好。」她轻声笑了,蛛足拂过屋顶,仿佛随意一触,却让所有人心胆俱裂。「本后可不愿在此地遭遇失望,你清楚……本后饥饿时的脾气向来不佳。」
「我们绝不会让您失望。」健次郎几乎是在哭泣。
真梦转身,庞大的蛛影缓缓退入森林,金色的双眼在黑暗中最后一闪。
「做个好梦吧,小家伙们……」她的低语在夜色中回荡。
黑暗重新笼罩村庄,唯余恐惧与哭声在夜里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