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口一紧，几乎瞬间明白她说的就是——阿珠。他忍不住偏头去看玲华，手指急切地比划着，口型无声：阿珠！他们在说阿珠！
玲华却神情不改，紫眸里闪着一丝兴味，像是这不过是一段无聊的茶话。她甚至轻轻抬了抬手腕，漫不经心地挥了一下，仿佛在说：别吵，继续听。
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让仁喉咙一堵，心跳愈发急促，却只能强迫自己屏住呼吸，继续把耳朵贴向那道纸门。
「……香春大人，」长井的声音低沉又紧绷，「所以那只猫妖的幽元……已经被提取了么？」
外面停顿了一下，随后传来香春平缓却带着几分凌厉的声线：「自然没有浪费。她的幽元已经注入『无限勾玉』。有了它，神魂的进程将会更快、更稳。实验不再只是试探，而是可以真正成形。」
外面长井压低嗓音，显得犹豫不决：「神魂本意是为了光正……为了让人类在这片土地上能与妖族抗衡。赤川与立花的对撞，你也看见了，那几乎是天灾降临。若人类没有武器，终究只是尘土。但……抽取魂魄，撕开幽元，这种方式……」
他停了片刻，仿佛在掂量着词句：「我越来越不确定，这样做会不会让我们自己先被吞没。」
香春笑了一声，那笑声温柔，却带着森冷的意味：「长井大人，您太多虑了。人类若想在妖后的脚下求生，就必须付出代价。您的忠诚让光正走在最前列，这不是罪，而是功。」
仁听得背脊发凉。香春说话的语调，像是笼罩着人心的蛛网，一点点勒紧。
长井沉默了片刻，低声喃喃：「可……」
忽然，纸门上映出了诡异的影子。仁怔住，只见外面那个纤细的女子轮廓开始缓缓扭曲，本来柔美修长的肩膀，竟在昏黄的灯火下生出细长的突起。那些突起逐渐伸展，像是蛛腿般一条条张开，末端尖锐，在纸上投出森冷的倒影。
影子迅速扩大，纤细的腰身仿佛被撑开，背部鼓胀出不自然的隆起，纸面上投射出的轮廓，竟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蜘蛛。那「腿」一根接一根撑开，轻轻摩擦着木柱与墙壁，发出极细微却刺耳的「咔咔」声，像是金属爪刮擦骨头。
仁屏住呼吸，冷汗沿着脊背滑落。他眼睁睁看着墙上的人影彻底失去「人」的形态：发髻散开成一缕缕细丝，仿佛蜘蛛吐出的丝线，在纸面上扭动、交织；纤细的手指拉长变形，仿佛无数细腿正缓缓探出；而那原本优雅的头颅，影子里竟隐约拉长，眼部位置浮现出数颗诡异的圆点，像是蛛眼般闪烁寒光。
纸门另一边，灯火被她的阴影遮蔽，摇曳不定。每一次光影的变换，都让仁看见更加狰狞的蛛形轮廓：庞大、攀附、仿佛随时会钻破纸门扑进来。
仁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女人——香春——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头潜伏在宫廷里的妖魔。
仁瞳孔猛地收缩，心跳在胸腔里炸开。他立刻伸手，疯狂比划：「她是妖！她是妖！」
玲华斜眼看他，神情却平静得可怕。她眼底甚至透出一丝愉快的玩味，抬手比了个小动作：闭嘴，看下去。
仁呼吸发颤，心里乱作一团。
「……无限勾玉已经稳定下来，」香春的声音如丝般轻柔，却带着无可动摇的笃定，「那只猫妖的幽元并未浪费。注入勾玉之后，神魂的进程将会远远加快。若一切顺利，我们便能打造出堪比神明的力量。」
长井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明显的迟疑：「若真能造出足以与神比肩的力量……那是否意味着，我们人类自己也可能无法掌控？香春大人，这样的代价……真的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