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目光落在瓦砾中仍旧站着的一个身影上——那是个士兵,姿势强硬,双手发抖却仍死死抓着刀。玲华的嘴角微微上扬。
她缓慢而刻意地伸手去抓他。他挥砍、咒骂、用脚踢她的手指,但和被水流卷起的叶片无异。她的手指扣住他的下半身——把他的腿和腰夹在指间,像捏起一条被风卷起的布条。
「这是勇气?还是你被吓得不会动了呢?」她喃喃,庞大的身影逼近,「都一样。反正,你会以同样的方式碎掉。」
她站起身,毫不费力地把他提起,然后——没有任何预兆——把他往下砸。
血肉与骨头砸在裂开的石面上,发出令人反胃的脆响。
第一次,他的惨叫被硬生生撞出来。
第二次,惨叫裂成粗糙的嘶鸣。
第三次,声音彻底消失。
玲华的手没有一丝颤动。每一次落下都把地面或者城墙震开新的裂口,尖利的碎石随着冲击四散飞出。但她的肌肤不受半点损伤——依旧光滑、完好——而他的身体开始松散开来,在她无情的节奏下一处处被拆解。
四肢被扭成极度不自然的摸样。甲片也破碎无几。血在瓦砾间甩洒。他的形体开始塌落,像被一根根线剪断的木偶。
她又一次把他砸下去。再一次。直到那里已几乎看不出人形——只剩一团被血染黑的轮廓,吊在她指间。
伴随一声近似叹息的轻响,玲华终于停下。她的表情既不满足也不愤怒——只是失去兴趣了。
她把那团残骸一甩,丢向一簇吓呆了的士兵。那被撕烂的尸体在空中打了个旋,随后带着湿重的一声扑通砸在地上。
「还有谁,想体验一下骨肉分离的感觉吗?」她蹲下俯视,声音轻快,几乎带着玩耍的语气问道。「来嘛。总得有人好奇。」
屋里,仁用手捂住嘴,强忍着涌上来的反胃。四肢止不住地发抖,玲华所做的一切像火印一样烙进他脑子里。他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梦——一个扭曲到可怕的噩梦,马上就会醒来。可四周此起彼伏的尖叫,和空气里温热的金属腥味,清楚说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就是……这就是『破灭女神』。」凛在仁身旁喃喃,声音干涩而带着恐惧,「『妖后』。超出理智的力量。没有尽头的残忍。我们熬不过去的。」
她没有看仁或正则——只是盯着墙上破开的缺口,脸色苍白,攥符袋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祈祷吧。或者别祈祷。现在都没有意义了。」
外面,玲华又在半蹲的姿势里停了片刻,像小孩观察受惊的蚂蚁,既感兴趣又漠然。随后,她身形一展,再次挺立,她的轮廓在燃烧的夜色前显得无比庞大。
她的笑容仍旧安静,但眼底有某种东西在闪光——一种随意的残酷,被磨成了完美的刃。
自她扇端,一弯黑色的新月撕开空气——薄如刀锋、无声、绝对。它划过长空,在一瞬间劈中橹楼。
橹楼没有倒下。它炸裂了。
碎石与断木猛然向外迸射,爆震把近处的一切撕碎。惨叫响起,士兵被自己的防御变成的弹片打穿、撕裂。
仁踉跄后退,用手臂挡住脸,呛人的尘土把室内吞没。世界伴着坍塌声翻转,碎裂像雨一样落下。等空气清明,月光穿过缺口倾泻而入——
——她在那里。
他的青梅竹马,如今化作『破灭女神』。立花玲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