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坏了能修,人伤了怎么办?”你把我半架在肩上往小区门口挪,“下次再想当女英雄,先跟我签个‘安全承诺书’。”
“那要是你不给签呢?”
我把大半重量都压在你身上,闻着你身上淡淡的薄荷洗衣液味儿,忽然觉得膝盖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那就强制执行‘全程陪练计划’。”你低头看我,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在你脸上跳光斑,“直到你能闭着眼睛绕小区骑三圈,我再给你发‘驾驶证’。”
后来在社区医院,医生用碘伏给我消毒,棉签擦过伤口时,我疼得直往你身后躲。
你一手按着我的肩膀,一手拿着医生递过来的棉签,说“我来我来”。那架势跟抢救命稻草似的。
你擦得特别轻,像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嘴里还碎碎念着“当年我爷爷给我处理伤口都没这么小心”。
旁边的护士阿姨看得直笑,说“小伙子对女朋友真上心”。
你耳朵一下子就红了,挠着头说“应该的应该的”。
回家的路上,你推着那辆歪了车把的电动车,我拄着你的胳膊一瘸一拐地走。夕阳把我们俩的影子拉得老长,你的影子把我的影子整个罩住,像个暖暖的大棉被。
“其实,我刚才摔下去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疼。”我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是怕你笑我。”
“傻不傻?”你捏了捏我的耳垂,“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连剥橘子都能把汁溅进眼睛里,我啥时候笑过你?”
“那不一样。”我嘟囔着,“剥橘子顶多流点眼泪,摔成这样多狼狈。”
你突然停下来,转过身正对着我,眼神认真得像在解一道高数难题:
“在我这儿,你的疼永远比狼狈重要。”
风,从我们之间穿过去,卷着晚桂的甜香。
我望着你的眼睛,突然想起去年冬天,我加班到半夜,冻得手脚冰凉,你骑着电动车来接我,把我的手塞进你羽绒服口袋里捂着,自己的耳朵却冻得通红。
想起有次我吃坏了肚子,蹲在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你守在门口,隔两分钟就敲次门问“好点没”,声音里的慌张跟今天一模一样。
原来,爱不是什么镶金嵌玉的誓言,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
是你看见我摔倒时,那瞬间失了神的眼神;
是你给我擦药时,生怕弄疼我的小心翼翼;
是你把我的疼,看得比你自己的麻烦还重的那些碎碎念念。
就像此刻,你坐在我对面,正举着手机研究“膝盖擦伤饮食禁忌”,眉头又开始微微皱起来。
我瞅着你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这道小小的伤疤,大概会像一枚纪念章一样,永远留在我膝盖上。
它会提醒我,曾有人为我的一点小伤,慌得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透过纱窗洒在你身上,给你镀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我想,这世间大概有千千万万种爱,有的爱像火焰,烧得热烈;有的爱像深海,沉得安静。
而你的爱,就像这月光,不声不响,却总能在我需要的时候,温柔地把我裹住。
好了,不跟你絮叨了,你好像刷到“伤员禁吃火锅”的知识点了,正摩拳擦掌准备来给我做“思想工作”呢。
对了,那辆小电驴修好了记得告诉我,等我膝盖上的疤长好了,还想跟你一起,骑着它去看遍这城市的春夏秋冬——
春天去护城河看柳丝蘸水,夏天去老槐树底下吃冰棒,秋天去郊外捡枫叶,冬天……冬天就裹着同一件羽绒服,慢慢悠悠地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