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俊赶到楚知淼身边时，看到她正抱着罗靖冰冷的身体哭得泣不成声，一股不祥的寒意顿时攫住了他的心。
他先将韩杰轻轻放下，才走近一步。
“怎么了？”他问，心底却已隐隐明白答案。
楚知淼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哽咽道：“裴哥——罗哥他……没了，他——”
话未说完，声音已断裂。
裴亦俊胸口猛地一紧，急切地摇头：“不……不可能！罗靖不会死的。”
他推开她，跪到罗靖身旁，双手颤抖着探向他的颈侧，寻找那一丝脉动。
然而数秒过去，指尖下空无一物——没有脉搏，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也没有一丝温度。
随着体温的消散，冰冷的现实如重锤般砸下——罗靖死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的骄傲、自负与一意孤行，罗靖才会命丧于此。
如果他当初能更谨慎一些，如果他能更认真地对待这次危险，如果他肯听从金旭言的安排，如果他做出不一样的选择……罗靖或许还能活着。
他一直以自己的高贵出身与优雅教养为傲，可当冯云的生死未卜时，他什么也没做。
而如今，因为他的愚蠢，又一个朋友离他而去。
金旭言那带着嘲讽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浮现。
原来自己不过是个笑话——一个温室里长大的孩子，却妄想当领袖；一个被宠坏的少爷，自以为是天才。
他一直认为别人理所应当跟随他，认为自己的决定就是最好的。
他将忠诚、友情、善意都视作理所当然。
即便世界崩塌，他骨子里依旧认为——自己的命比别人更值钱，尽管嘴上说着平等。
直到此刻，抱着朋友冰冷的尸体，他才真正明白——自己不过是个井底之蛙。
一声苦笑从他唇边溢出，却很快化作低沉的啜泣。
他将头埋在罗靖的肩头，低声喃喃：“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罗靖，都是我的错。”
楚知淼的泪珠一滴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自认识裴亦俊以来，她从未见他哭过，更未见他向任何人低头道歉。
可现在的他，却哭得如此痛彻心扉，满是悔恨与自责。
不知过了多久，楚知淼的哭声渐渐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