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熏香袅袅,气氛更显压抑。皇帝倚在软榻上,密探呈上的东胡情报摊在案前,他揉着太阳穴:“都说说吧,这次要听真话。”
太子率先开口:“陛下,若和亲能稳住局势,儿臣愿亲送公主至边境,以示诚意。”夏芷澜始终怀疑“娶公主冲喜”这个说法,但想到古人的认知层面与现代人的不一样,便再次问道:“陛下,一国君王竟信巫术冲喜,这是否合理?“
皇帝让夏芷澜拿起案上情报,”你自己看,东胡老可汗确已病入骨髓,祭司所言冲喜之事,国中皆知。“
礼部尚书荀天誉也补充道:“五殿下,外交之事,不可拘泥常理。东胡风俗崇巫,祭司之言有举国之力,借此为由,方能名正言顺。”
太子接过话茬,躬身道:“陛下,东胡此刻提出和亲,恰逢其可汗病危,若其真有阴谋,拖延数月待老可汗殡天,新王即位必生变故。届时,公主入胡地,或成质子,或成弃棋。朝廷北部边疆初定,精锐因并州案折损,若此刻被拖入战争......\"
“太子殿下言之有理!”兵部侍中包魂登立刻附和,“兵部需调集兵力驻防,但如今粮草匮乏,将士未得喘息,仓促备战恐不利。”
鸿胪寺卿欧阳丰也垂首道:“陛下,拒亲之弊更甚!东胡若以我朝无礼为由兴兵,天下将视我怯懦。且和亲可作试探,若其诚意,自是皆大欢喜;若其有诈,我朝亦有理由反击,占得道义先机!”
夏芷澜听到这几位的态度,明白皇帝应是早就决意采取和亲之法了,只是需要借大臣之口说出来,便顺驴下坡道:“陛下,无论东胡意图如何,我们采取和亲也好,拒亲也罢——东北部边疆确需增兵,我们需要做好两手准备。”
“灵玦王所言极是,”包魂登附和道:“此刻调兵也需一两个月,粮草筹措亦需时日......陛下若认为和亲可行,宜尽快下旨,早做准备,以免时不我待。”
皇帝闭目沉思良久,终叹道:“和亲,既能为朝廷赢取备战之机,又可占道义之高地。若拒亲,反落人口实。那就这么定了,传旨——调中央军八千人,由桓问率领开赴平州;调幽州、冀州、并州边军各一万人人即日开赴辽东!”
“臣等遵命!”众人应答间,欧阳丰突然补充道:“陛下,既已决定和亲,按照礼制,和亲公主需从宗室女中择选,不会动摇皇室血脉……”
荀天誉也奏道:“陛下,是否需要礼部开始从中筛选?”
“到了问题关键了,”夏芷澜忽然心生感慨:“无论选谁去和亲,大概率都不会有好结局,那些史书里的字句突然在脑中翻涌——王昭君在塞外望着南飞雁,汉家公主在匈奴王帐里熬瞎了眼睛,文成公主入藏后三十年再未回过长安……”
夏芷澜想到自己身为女性,幸运地是生活在一个包容开放的时代,不必为了家国春秋而牺牲个体利益,“只是她们也曾是金枝玉叶,却在和亲的那一刻成了政治棋盘上的弃子。”
她仿佛看见那些纤弱的身影被塞进华丽的婚车,车辙碾过玉门关的黄沙,碾碎了她们的故乡、青春,甚至姓名……
“此事容朕先考虑考虑,你们退下吧。”众人躬身领命,退出御书房时,皇帝突然叫住包魂登:“包卿,你留一下。”
午后太阳也隐去了云层中,夏芷澜踏进王府门槛,便瞧见三皇子山南王倚在廊下石柱旁,手里晃着把折扇,活像只蹲守猎物的大鹦鹉。
“哟,五弟可算回来了!”山南王迎上前,扇子拍在夏芷澜肩上,“今儿早朝可没白站——五弟,恭喜恭喜啊,代理兵部尚书,父皇这是要把你往栋梁之材上培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