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澜心中已在磕头认罪了:“杜牧先生,实在对不住,这次抄您老人家的作品了。”
气氛一下子就又达到了小高潮,众人轻笑间,独坐亭边的曾夫子攥紧了帕子。她分明瞧见太子正朝自己挪步,那笑里藏着令人生厌的势在必得。
夏芷澜见这一幕,也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随手抽走她案上的诗笺:“夫子既擅文墨,不如点评点评小生的涂鸦?”
曾夫子转头,见他正朝自己眨眼——方才被众女包围的纨绔气忽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和与关怀。她明白他是要给自己解围。
太子停在两步之外,笑意僵在脸上。夏芷澜却浑然不觉,将诗笺往曾夫子手中一塞:“若夫子嫌拙作污眼,不妨撕了助兴?”
满座哗然。曾夫子只能配合演出,指尖发颤。夏芷澜懒洋洋补了句:“不过撕前可得想好,太子殿下最重文墨,撕了他的心头好,夫子可要赔罪?”
太子脸色阴沉,却只能干笑:“五弟玩笑,曾夫子怎会撕佳作呢?”
席间霎时松快,太子回到宴席中。几位尚书家的千金纷纷转向夏芷澜,或嗔或笑地讨要诗笺。曾夫子坐回夏芷澜对面,看着他被人群簇拥的背影,心中竟然有种酸涩:“他明明是在意我的,刚刚还为我解了围,为何还要和别的女子打成一片?”
宴至尾声,皇帝妃子们归来时,夏芷澜已不见了踪影。曾夫子攥着那张未撕的诗笺,忽觉颈后一缕凉风——回头却见夏之岚倚在廊柱后,轻轻地唤她:“静姝。”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微醺,“今夜我必须和你说些话。”
曾夫子转身,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殿下有何心事?”
夏芷澜攥紧袖口,语气充满坦诚:“静姝,你对我的心意,我并非无知。”
她脸颊泛起红晕,刚要开口,夏芷澜却抬手示意她先听自己说完。“可如今的我……已不是从前的五皇子了。我从死神手里爬回来,忘掉了以前的一切,并且我一直觉得自己心里住着另外一个人。”
曾夫子蹙眉欲言,被他打断:“不是说装着另一个人,而是我感觉自己是另一个人——我对自己的身份充满了不确定性,我觉得未来也充满了变数。这样的我,怎能回应你的感情?”他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无奈。
曾夫子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殿下不必如此为难。”
“不是我不心动,是我分不清这份心动是什么。是生死相伴的依赖?还是男女之间的爱慕?我甚至不敢确认自己的心……所以,请你不必为我的迟疑而困扰,给我时间找到身份的答案,也看清自己的感情。若你愿意等,我们先做最知心的朋友,好吗?就像……闺蜜那样。”
曾夫子眼底泛起涟漪,却未落泪。“殿下可知,等待本身便是答案的一部分。”
夏芷澜颔首,月光终于照亮了彼此眼底的迷茫与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