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渠四句一出,寒门士子归心(2 / 2)

“好,那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夏芷澜正视他们的眼睛,道:“你们读书是为了什么?”

“为了学以致用!”

“为了光宗耀祖!”

“为了报国安民!”

……

“你们说的都对”,夏芷澜望向厅中央墙壁上悬挂的孔子像,沉声道:“生为大周子民,饱读圣贤诗书,应当志存高远,但是何以实现人生价值,我之前总结过不外乎——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何谓为天地立心,不是书斋里的空谈,是要让日月星辰皆有人文光辉!何谓为生民立命,非是青史里的虚笔,而是要使贩夫走卒皆知性命尊严!”

“现在我还要补充两句——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夏芷澜转过身,望向窗外的远方:“诸位可知为何为往圣继绝学?因千年典籍里藏着安邦之道,诸子文章中孕着济世之方,若任其蒙尘,便是断了华夏文脉!至于为万世开太平——”

她忽然逼视众人,瞳仁似燃着两簇焰火:“非止于赈灾剿匪,而是要铸就煌煌盛世,让百年后的稚童诵书时,仍能感知你我此刻的心跳!”

话音未落,陆季猛地呛咳起来,茶水溅在素白中衣上洇出朵朵墨梅。堂下荀若楠浑身剧震,手中湘妃扇“啪”地跌落,扇骨在青砖上敲出清脆回响。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如同平地惊雷,在众人心里炸出了振聋发聩的声响。最年长的孔武突然踉跄扶住案几,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他仿佛看见自己半生识读的经卷在火中化作灰蝶,又化作五皇子口中不灭的星火。

乔慷、许桦、项阶、赵谏四人死死攥住自己襟口,冷汗浸透了颈间衣领,恍惚见得千年后的史册上,自己的名字正与这惊世四句并排闪耀。而荀若楠已瘫坐在地,十指深深抠进砖缝,仿佛要抓住这瞬间迸裂的天光——原来读书人掌心纹路,竟能通联天地命脉。

夏芷澜将她扶至座榻上,又看向其他六人道:“我之前与陆季讲过,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有大官可做,但能够保证大家都有经世致用之时。然荀姑娘说得对,九品中正为制度之弊,非朝夕可改,我希望大家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从自己出发,从点滴做起,做自己命运的主人,而不是被看似命运的东西蒙蔽。”

“五殿下,我等会牢记今日教诲,终生践行之!”众人豪情万丈,异口同声道。

当文鸣仁拿到各家客栈住宿名单时,果不其然都没有登记夏澜之姓名,甚至连云客栈里,陆季和其他几个书生也已离店不知所踪。这反而越发证明了此夏澜就是灵玦王夏之岚。

文鸣仁心想:“这不像五殿下的风格啊,莫非他此次下洛阳定有特别任务?于是只得对谢特说:看来五殿下确实不想让我们认出来啊!”

谢特道:“那现在只有一种可能了,五殿下应该与荀姑娘一起,在灼华园内。”

“灼华园……”文鸣仁犹豫道:“灼华园乃司州士子聚集之地,我可不便贸然进入,不然坏了朝廷规矩。我看指认之事先不急,谢大人,我先派人守在灼华园附近,保护五殿下安全,有机会再行拜见。”

“有劳文大人了。”谢特见文鸣仁不愿指认,无奈只能离去。

“五殿下既然已到洛阳,却又不肯与官府联系,究竟有什么目的呢?”文鸣仁心中狐疑,但是眼前还有一处更大的疑难:“是等五殿下公开身份宣示召见,还是主动去拜见呢?”

他回到别院,本想着找柳娘放松一下,但是家丁说姨娘出去烧香请愿了,只得独自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