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林卫国的声音依然平稳,但眼神锐利了几分,“给人起侮辱性外号,动手推搡女同学,这是开玩笑?”
刘母立刻护犊子:“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你们家孩子下手这么重,万一留疤怎么办?”
林卫国不再看她,转向孙老师:“按照学校规定,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
孙老师看了看双方家长,硬着头皮说:“按规定,先动手且情节较重的刘明同学应记过一次,并向林晓雪同学公开道歉。林晓雪同学虽然事出有因,但动手伤人,也应批评教育。”
“记过?”刘母尖叫起来,“凭什么记我儿子的过?明明是他们家孩子先动的手!”
林卫国终于正视她,语气依旧克制,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刘科长爱人,学校有学校的规章制度。如果我们家长都不尊重校规,还怎么教育孩子遵纪守法?”
停顿了一下,林卫国目光扫过刘明:“更何况,一个男孩子,给女同学起侮辱性外号,还动手推人,这种行为本身就该严肃批评。如果现在不纠正,以后到了工作岗位上,是不是也要对女同事如此‘开玩笑’?”
这话说得相当重,刘母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那个单位上班的啊?这么嚣张?”
“我只是铁路系统的一小站长,”林卫国淡淡道,“我们铁路系统最讲纪律,无论是行车安全还是人际关系,都要守底线。这孩子现在的行为,已经触碰了底线,必须记过。”
办公室里的气氛几乎凝固。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卫校新的教导主任黄主任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哎呀,林站长,刘科长爱人,怎么都站在这里?孙老师,也不请两位领导坐下说话?”
他显然已经知道了情况,一来就打圆场。
刘母像是找到了靠山,立刻告状:“黄主任,你来得正好!你们学校就是这样处理学生纠纷的?还要给我儿子记过?”
黄主任笑着安抚:“刘科长爱人别急,事情总要调查清楚嘛。”他转向林卫国,语气亲热中带着尊重,“林站长,您看这事……孩子们都还小,是不是以教育为主?”
林卫国神色不变:“黄主任,我完全赞同以教育为主。但教育不是和稀泥,而是要让他们明辨是非,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而且不小了,都中一了,相当于高一了。”
他看了一眼妹妹:“我妹晓雪动手伤人不对,该批评批评,该检讨检讨。但起因是刘明同学的侮辱和推搡,这点必须明确。如果学校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公正处理,我会考虑通过其他渠道反映情况。”
这话说得很艺术,既表明了态度,又留有余地,更暗含施压。
黄主任的笑容僵了一下,他听懂了林卫国的弦外之音——一个实权车站站长,真要较起真来,能量不容小觑。
刘母还想说什么,黄主任抢先开口:“林站长说得对,教育必须要明辨是非。这样,孙老师,你按校规提出处理意见,报给我。两位家长都先回去,相信学校会公正处理。”
这就是要送客了。
林卫国点点头,不再多言,拉着妹妹的手:“黄主任,孙老师,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晓雪,我们走。”
身后传来刘母不满的嘟囔声,和黄主任的低声劝解。
走出教学楼,林晓雪才小声说:“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林卫国停下脚步,看着她:“记住,今天你唯一做错的地方,是采取了不恰当的反击方式。对于别人的恶意,要学会用更聪明的方法保护自己,但绝不能任人欺负。明白吗?”
林晓雪用力点头。
送妹妹回宿舍后,林卫国坐车返回车站。
他靠在座椅上,闭目沉思。
刘建军……物资处计划科……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在铁路系统这个盘根错节的关系网里,今天的事绝不会就此结束。
车刚驶入车站大院,办公室主任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脸色不太好看:
“林站长,您可算回来了。局物资处刚来了电话,说我们申报的一批春运急需的信号器材,被计划科以规格不符为由……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