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位老言官就这么一直跪在大殿外表决心,大有皇上要是不立储就不起来那意思。
晚上,皇帝的病情总算稳定了些,他叫来楚雎陪他在御书房下棋散心。
“那老家伙还跪着呢?”皇帝一边下棋一边状似不经意道。
“老臣将他劝回去了。”
皇帝悠悠的叹了口气:“朕确实是老了,要是放在以前,那老家伙早就死了。”
楚雎垂眸,眼睛被睫毛打下的阴影笼罩着:“皇上不必担心,太医说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好好修养就能痊愈。”
皇帝却不打算放过楚雎。
他探出头,从下往上直视着楚雎的眼睛,试探道:“你就不好奇朕为何不肯立储?”
楚雎起身行礼:“臣惶恐。”
皇帝叹了口气,将他扶了起来:“行了,你就别跟朕玩这套了。”
“放眼整个朝堂,能和朕说几句心里话的也就只有你了。”
楚雎道:“既然皇上想说,那老臣洗耳恭听便是。”
“你啊你!”皇上剜了他一眼,转而叹了口气道,“朕虽然有五个皇子,但除了老二和老三,其他皇子都还年幼,难堪大用。”
“老三是个混球,和他那个娘一样,颇有野心,但没什么本事。”
“朕知道,不光是你们,就连许多百姓也都认为,老二才是最适合继承大统的那一个。”
“朕也这么认为。”
“但你知道,朕为何迟迟没有立他为太子吗?”
楚雎始终低着头,用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听着,突然听到这一问,他有些踟蹰起来。
皇上白了他一眼:“畅所欲言,朕不治你的罪就是了。”
楚雎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谢恩后顺着皇上的话道:“为何?”
“承翊这孩子哪哪都好,但唯独有一点,是当皇帝之人最不能没有的。”
“那就是雷霆手腕!”
他说到这,很是惆怅的叹了口气:“那孩子心肠太软,有妇人之仁,恐怕终是难成大器啊。”
听到这,一直诚惶诚恐的楚雎试探着道:“许是二殿下一直待在京中,缺乏锻炼。”
“不过是雷霆手腕罢了,见多了世俗险恶,他自然就会处理了。”
“孩子嘛,总是需要更多机会才能成长的。”
这话还真说进了皇帝的心坎里,他沉默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忽而终于露出了笑颜。
“来,下棋。”他道。
楚雎恭顺行礼:“是。”
又下了片刻,皇帝突然想起一件事:“下个月国公夫人过寿,说是要顺便把砚舟那孩子的婚事定了。”
“你记得代朕去送份礼。”
楚雎浅笑:“老臣早就准备好了礼物,就等着日子一到便上门拜访呢。”
皇上笑骂:“老家伙,不愧是你。”
二人的笑声从御书房传出,让不少在外面轮值的宫人都松了口气。
还得是楚相啊,能在皇帝暴怒的情况下安抚他,他们今日应该不会再被迁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