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现在是个小富婆,烧苏府前她还顺手拿走了一些好随身携带的值钱物件,粗略算下来,她身上大约有八千多两银子。
想干点什么不行?
她准备先去江南游玩一圈,放松一下心情,顺便收购一些时兴的绣片和花样,最后找个富裕的地方开一间专门服务有钱人的服装店。
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卖一些胭脂水粉也不错,就当配货了。
她想得很美,然而通常现实都非常残忍。
她乘坐的那艘小船最远只能把她送去下一个城市,距离江南还有十万八千里。
穆菖蒲倒是不着急,既然说了是游玩,路上慢一点也无所谓。
于是她在那座城中找了个看上去不错的客栈歇了歇脚。
为了方便,她还特意穿着男装。
但不知怎的,在这种寒冬腊月,客栈里居然人满为患,她甚至找不到一个单独吃饭的桌子,只能和几个中年男人拼了一桌。
那几个中年男人也很自来熟,看她孤身一人,还热情的把自己的菜往她面前推了推:“来来小兄弟,一起吃别客气!”
穆菖蒲也不推脱,熟络的和他们闲聊起来。
“几位大哥哪里人啊?这个时候北上是准备去省亲?”
一说起这个,那几位大哥就满脸愁容:“哪啊!你还不知道吗?南方最近阴雨连绵,好多地方都发了大水,我们哪是省亲哦,分明是逃难!”
“啊?!”穆菖蒲一惊,“冬天还能发大水?”
“哼!”一大叔猛的一锤桌子,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那群贪官污吏害得!”
“小兄弟可知道晏州上有个前年刚修好的堤坝?”
穆菖蒲迅速翻找了一遍原主的记忆,点点头道:“听说过。”
“晏州常年受淮江水患困扰,据说这个堤坝建好后,晏州就不会再发水灾了。”
“我呸!”
那人啐了一口,道:“塌了!”
“前年刚建好的堤坝,今年除夕夜那天就塌了!”
“那可是江南上流最大的堤坝啊!”
“你说说,如果不是贪墨,那堤坝怎么可能这么不结实,竟然连五年都撑不过?”
“它一塌,可不只是晏州受灾,整个江南无一幸免!”
穆菖蒲瞪大了双眼:“这么刺激?”
“更刺激的还在后面呢!”那大叔喝了点酒,此时正是气头上,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几分,“听说这事儿皇上已经知道了,但只派了一个文官下江南调查情况,连一文钱都赈灾款都没有批。”
“你说说,他真的关心老百姓的死活吗!”
另一人连忙拉住他:“嘘!低声些!你不要命了!”
“反正是老婆孩子都冻死在路上了,我孤家寡人一个,有什么好怕的?”
穆菖蒲抬眼看向周围,以往说出这种话肯定是大逆不道,是要被抓起来的,严重点还可能砍头。
但穆菖蒲只看到了沉默。
她也沉默了。
这些人还能坐在这吃一顿热乎的,说明至少还有些钱,更多人只怕还没走到这就会死在半路上。
可是……
这件事因为太过离谱,穆菖蒲总觉得真实性不高。
得再往南走走,她的富商梦总不能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吧?
下定决心后,她埋头继续吃饭,却突然瞟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客栈门口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