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间水晶的暖意仿佛还残留着幻觉,指尖却已触到罗浮清晨微凉的空气。你站在“寂然斋”后院,看着那株夜来香彻底凋零成灰烬——昨夜以自身为饵诱杀丰饶民的代价开始显现,体内被压制的丰饶气息正像退潮般剥落,露出深处更晦暗的虚无本质。
“掌柜的,今日的浮雪卷……”前来采买的司辰宫文吏话音戛止,他盯着你苍白得过分的脸色,“您可是身体不适?”
你摇头,将装好的点心递过去。在对方转身时,袖口无意间擦过柜台,留下极淡的朱明仙舟金砂——那是今早镜流派人送来的密信上沾着的印记。信上说,丹枫在朱明仙舟的“遇袭”实为清洗持明族内反对派的局,但有人在现场发现了被虚无之力侵蚀的痕迹。
午后的阳光被突然聚集的阴云吞没。应星闯进来时带着满身雷暴将至的压抑,他扔在柜台上的新阵图散发着龙血墨特有的腥气——那是只有持明龙尊才能调制的材料。
“码头那夜的共鸣尘反应不对。”他指尖点着阵图某处,金乌火的焦痕在纸面烫出小洞,“有人改了我的设计。”
你斟茶的手稳得像亘古不变的冰山。那些被改良的符文此刻正化作细密的数据流在丘比系统里重组,推演出三十七种可能泄露的环节。当雷声终于炸响时,你听见自己毫无波澜的声音:“那夜十王司的判官身上,带着曜青的珊瑚粉。”
雨点砸在青瓦上像万千玉珠迸裂。景元的身影出现在雨幕那端,他未撑伞,雨水顺着银白鬓发淌进铠甲缝隙。有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门槛石板上晕开淡红的涟漪。
“镜流在朱明仙舟受伤了。”他金色的瞳孔比雷光更慑人,“伤她的力量很特别——会吞噬生机,却不像丰饶那般赋予死亡。”
你递过干布的手停在半空。窗外划过一道闪电,映亮他铠甲某处不自然的凹陷,那形状让你想起丹枫玉珏的龙鳞纹。
“十王司今早查封了两处丰饶民据点。”景元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像钝刀刮过青石,“他们在祭坛里发现了这个。”
一枚破碎的紫砂罐碎片被放在柜台上,正是你昨夜在码头用来提炼丰饶民残骸的容器。但此刻碎片边缘附着着持明术法的微光,还有一丝……属于你的虚无气息。
雷声隆隆滚过天际。
你知道,网已收紧。
但执网者,
究竟是谁?
雨水顺着屋檐织成密不透风的珠帘,将“寂然斋”隔绝成一座孤岛。景元指尖的血滴在紫砂罐碎片上,晕开诡谲的暗纹。那上面附着的持明术法微光与你的虚无气息缠绕,像精心编织的罪证。
“十王司的判官正在来的路上。”景元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金瞳却锁住你每一丝反应,“他们需要个解释。”
你拿起那块碎片,虚无气息自发流转,将持明术法的微光悄然吞噬,只留下属于你的、纯净的死寂之力。这个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此物,”你抬眼,与景元对视,“三日前,被窃。”
这是真话。那日码头事件后,你确实发现少了一罐提炼物。只是当时未曾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回到面前。
景元的目光在你脸上停留片刻,像是要穿透那层永恒的平静。他忽然伸手,沾血的指尖掠过你鬓角——那里不知何时沾了半点曜青珊瑚粉,与今早司辰宫文吏袖口残留的如出一辙。
“镜流的伤,”他收回手,语气莫测,“需要朱明仙舟的‘凤凰翎’才能根治。”
你想起丹枫此刻正在朱明仙舟。而凤凰翎,是持明龙师一脉秘宝。
雨声更急了,间杂着甲胄碰撞的铿锵声由远及近。十王司的人到了。
景元突然向前半步,高大的身影将你完全笼罩在柜台后的阴影里。他染血的手按在柜台上,恰好盖住你刚才用虚无气息抹去持明术法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