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将军死了。
消息传到耳边时,你正坐在茶棚里,粗糙的陶碗边沿沾着劣质茶叶的碎末。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马粪的气味。
说是被人踩死的。店小二一边擦着油腻的桌子,一边唏嘘地对着掌柜低语,仿佛在谈论一件遥远的奇闻。原因嘛,好像是半月街市发生了大混乱,人挤人,跟疯了似的。花将军……哦,就是那个守城的将军,自己官越做越低的花谢,为了把一个叫半月的孩子从人堆里扯出来,自己陷了进去……唉,真是……
你端着碗的手很稳,碗里浑浊的水面没有一丝涟漪。听着这陌生的死法,听着这陌生的名字,你心里并没有什么情绪波澜。一个将军,死于踩踏,像个微不足道的蝼蚁。你甚至说不出“可惜”二字,只是觉得……荒谬。你垂下眼,默然片刻,最终只是在心底淡淡地想:祈祷他下辈子有个好人家投胎吧。
碗底最后一口水带着涩味滑过喉咙。你放下几枚铜钱,站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半月国的地界,正朝着中原的方向行去。
风掠过旷野,吹动你额前的碎发。你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再次浮现,冰冷而尖锐。你之前可是S级女武神啊,是那个在战场上能徒手撕裂合金机甲、用意志力扭曲能量光束的存在。你的名字曾是无敌的代名词。你怎么可能……就因为“这点小事”而死掉呢?一次任务意外?一场能量风暴?一次卑劣的偷袭?
思绪在这里打了个结,记忆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死亡的瞬间被彻底抹去,只留下一个“已死”的结果。
也对——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有温度的自嘲——你终究只是肉体凡胎,就算经过千锤百炼,强悍的也终究是身体素质。是物理层面的极致。而杀掉你的……可不是什么物理攻击。
是“鬼”。
这个词让你后颈微微发凉。这个世界与你熟悉的完全不同。在这里,真正的恐怖并非来自钢铁洪流,而是源于无形,源于怨憎,源于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纠缠不休的冰冷存在。
正所谓,恶,厉,凶,绝。你低声念出这四个字,它们像淬了冰的毒针,一字一字钉入空气。这是此世对“鬼”的划分,是绝望的等级。你不知道终结你的,属于哪一等。但能彻底湮灭一个S级女武神的存在,其恐怖程度,恐怕已难以用言语形容。
那么现在——你的眼神重新聚焦,望向中原方向层叠的山峦,目光锐利起来——你因为有任务来到这个世界是谁给你的任务?记忆依旧模糊,但这条指令却清晰无比,那么就肯定不会轻易死掉吧?
好像想起来了
是那个丘比
这不是疑问,而是近乎笃定的判断。那个将你送来此处的力量,必然有其目的,绝不会让你毫无价值地再次消亡。
你握了握拳,感受着这具新身体里蕴含的、远逊于从前却依旧超越常人的力量。就算……最坏的情况发生,就算你再次遭遇不测,死在了这个鬼魅横行的世界——
一个冰冷而妖异的念头悄然滋生,带着一丝令人战栗的诱惑。
就算死掉了,也会变成鬼吧?
身为S级女武神的骄傲与意志,若与那极致的怨念或执念结合……诞生的,将会是何等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