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面则彻底僵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虚无”，又抬头看看陆凡，那跳动的磷火里充满了“我是谁？我的魂呢？”的巨大问号。
演武场催单的嚣张气焰，被这一盆突如其来的“轮回井水混混沌污水”彻底浇熄了！只剩下两个被“洗”得怀疑鬼生的懵逼虚影！
幽嬛的意念在陆凡脑子里沉默了三秒，然后爆发出一种混合着震惊、荒谬和一丝幸灾乐祸的尖叫：“我的老天爷！你…你把它们的‘存在烙印’给洗花了？！牛头丢了半张脸的记忆！马面胸口直接洗出个‘遗忘空洞’？！这比物理攻击狠一万倍啊！演武场的规则投影都要被你洗崩溃了！”
陆凡自己也愣住了。看着那两个呆若木鸡、气息混乱萎靡的虚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还在冒着丝丝灰蓝气流的旋涡。他也没想到，这透支塔基、强行抽取、混杂了轮回井水和混沌能量的“洗脚水”，效果这么…拔群？
“现在…”陆凡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古怪，“还补课吗？”
牛头剩下的半边脸抽搐了一下，那只浑浊的独眼艰难地聚焦在陆凡身上，又扫过他胸前那还在冒烟的旋涡，喉咙里再次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噜声，然后…它猛地一缩脖子，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把脑袋转了回去，死死盯着前方空无一物的黑暗，仿佛那里有什么绝世美景。
马面更是干脆，胸口那个灰蓝空洞边缘还在缓慢扩散，它却像没看见一样，两只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方向盘（虽然方向盘也融化了一小块），同样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眼窝里的磷火疯狂闪烁，传递出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强烈逃避信号。
催单？补课？不存在的！现在它们只想原地消失！或者当两个没有记忆的、安静的美鬼影！
嗡！
就在这时，陆凡头盔视窗上，那个代表演武场订单的、扭曲的象形符号（一个挥舞着棍棒的骷髅）猛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画面，滋啦一声，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片混乱的灰色雪花点，彻底消失不见。
同时，一行新的灰色文字浮现：【强制催单目标：牛头马面虚影（编号：w-114\/514）…存在烙印受损…逻辑混乱…催单程序终止。订单状态：强制关闭（原因：不可抗力）。】
订单…强制关闭了？
陆凡看着那行字，又看看那辆破三轮上两个装死的鬼影，一股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又带着点黑色幽默的疲惫感涌了上来。他透支塔基、差点被撕碎、泼了一盆洗脚水…结果就换来一个订单强制关闭？
“这差评…洗得可真够贵的…”他自嘲地低语，声音沙哑。
幽嬛的意念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后怕：“贵？差点把塔基赔进去！透支的鬼魄本源和空间能量还没恢复，九层以上的空间已经开始不稳了！你听…”
陆凡凝神感知。果然，透过那身冰冷的混沌制服，他能隐约感觉到胸口深处那枚塔基烙印传来的微弱悸动。烙印深处，原本稳固的空间结构如同被抽走了承重梁的大厦，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呻吟。尤其是九层以上的区域，那种摇摇欲坠的失衡感更加明显。时狱修炼室的时间流速似乎都出现了紊乱的波动。
“得赶紧找个地方…修复塔基…”陆凡心沉了下去。修复塔基需要什么？鬼物！大量的、高质量的鬼物本源！可他现在这状态…
就在这时——
滴！滴！滴！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手机提示音，穿透了混沌头盔的隔音，传入陆凡耳中！
他猛地一愣！手机？！他的手机不是早就和那身外卖制服一起灰飞烟灭了吗？！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覆盖着冰冷灰色护甲的胸口。声音…似乎是从那层叠防护结构覆盖下的能量旋涡深处传来的？
嗡！
胸前的能量旋涡再次一震！一股微弱但清晰的“信息流”顺着旋涡传递出来，直接投射在头盔视窗上！
不再是冰冷的灰色象形符号，而是…一个极其简陋、像素风、充满了山寨感的App界面！
界面背景是翻滚的灰色混沌气流。最上方一行歪歪扭扭的灰色文字：【归墟速递·骑手版（测试版）V0.01】
下方，一个孤零零的、同样像素风的图标在闪烁——一个冒着热气的、简陋的灰色饭盒图案。图标旁边一行小字：【新订单待处理：1】
陆凡：“？？？”
幽嬛：“！！！”
饭盒图标还在闪烁，提示音就是它发出的！这破混沌制服…还自带山寨外卖接单系统？！
陆凡的意念下意识地“点”了一下那个饭盒图标。
界面跳转。
一个同样简陋的订单详情页面弹出：
【订单编号：Gh-】
【客户昵称：饿死鬼投胎（青铜VIp）】
【配送物品：阳间怨念（1单位）】
【客户备注：饿！好饿！饿死我了！快给我吃的！怨念！我要怨念！
怨念外卖与饿鬼差评
“怨念…外卖？”
陆凡混沌头盔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低头看着自己覆盖着冰冷灰色护甲的双手，又抬头看看视窗里那个简陋到令人发指的像素饭盒图标，以及客户备注里那刷屏的、几乎要溢出屏幕的“怨念”二字。一股极其荒谬的疲惫感席卷全身。刚在鬼门关溜达一圈，差点被自家演武场的陪练撕了，现在这身破工装又逼他上岗送外卖？送的还是“怨念”这种虚无缥缈的玩意儿？
“青铜VIp…饿死鬼投胎…”幽嬛的意念带着浓浓的无力吐槽，“这破系统接单范围挺广啊，连阳间饿死鬼的订单都抢？还怨念单位…它当是称大米呢？”
抱怨归抱怨，视窗角落那个代表订单倒计时的灰色沙漏已经开始无声地流淌沙砾。沙漏下方，一行小字浮现：【超时惩罚：能量抽离（预估：1单位混沌骨）】。
陆凡感觉自己的新骨头隐隐作痛。这破制服说到做到，它真敢抽！
“怎么送？”他声音干涩，“怨念…去哪弄？”
念头刚起，胸口的冰冷旋涡猛地一震！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牵引力从中透出，如同无形的丝线，瞬间连接上头盔视窗里的订单界面！同时，视窗边缘亮起一个极其简略的、如同雷达扫描波般的灰色扇形波纹图。波纹中心，一个微弱的、不断闪烁的红色光点，出现在扇形覆盖区域的边缘，距离似乎…不远？
“导航？”幽嬛惊讶，“这破衣服还自带怨念探测器？等等…那个红点位置…好像是…城西老火葬场后山那片乱葬岗？”
陆凡心头一沉。那地方他知道，早年废弃的坟地，后来城市扩建被圈进郊区公园范围，但一直荒着，阴气重得很，据说晚上经常闹鬼。怨念？那里确实不缺。
没时间犹豫了！沙漏里的沙砾已经流下了第一小撮！
嗡！
胸口的旋涡再次传来牵引感，这一次是针对他全身！一股冰冷的能量流瞬间贯通四肢百骸，覆盖灰色护甲的关节处发出细微的机括转动声。陆凡感觉自己像被无形的提线操控着，猛地迈开双腿！
砰！砰！砰！
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废弃公园里回荡。他每一步踏出，覆盖着灰色护甲的脚掌落地时，脚下龟裂的水泥地面都会无声地凹陷下去一小块，留下一个边缘光滑、散发着微弱灰烬气息的脚印。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景物在头盔狭长的视窗中飞速倒退，拉出模糊的残影！夜风刮过头盔，发出呜呜的尖啸！
这身混沌制服，不仅防御力惊人，此刻更像是给他套上了一层人形外骨骼，提供着远超常人的力量和速度！只是这“动力”的来源，是他体内那本就透支的混沌能量和新生的骨骼肌肉，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细微却清晰的撕裂痛楚。
“慢点！慢点！骨头要散架了！”幽嬛在他脑子里抗议，“这破衣服在透支你的身体当燃料！”
陆凡咬牙忍着。他何尝不知？但沙漏不等人！他只能将意念集中在视窗的导航光点上，任由那股冰冷的牵引力带着他，如同一道灰色的幽灵，掠过荒草丛生的公园边界，翻过低矮的围墙，朝着城西方向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山丘狂飙！
不到十分钟，一片荒凉破败的景象出现在视窗中。
残破的、长满苔藓和爬山虎的砖墙圈出一大片荒地。歪斜断裂的石碑半埋在泥土和荒草中，偶尔能看到朽烂的棺材板碎片裸露在外。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腐烂的草木气息，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底发毛的阴冷湿气。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只有远处城市边缘的微光勉强勾勒出这片乱葬岗的轮廓。
导航光点就在这片坟地深处闪烁。
沙漏的沙砾，已经流下了近三分之一！
陆凡冲进乱葬岗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穿透了冰冷的混沌护甲，直刺骨髓！不是物理的寒冷，而是无数负面情绪、不甘、恐惧、怨恨交织成的精神阴风！耳边仿佛响起了无数细碎的、充满恶意的低语和啜泣。
导航光点在前方一座半塌的、爬满藤蔓的坟包前疯狂闪烁！
就是这里！
陆凡冲到坟包前，胸口的旋涡牵引力骤然指向地面！视窗里弹出提示：【检测到高浓度怨念聚合体（未成形）。采集方式：物理接触引导。】
物理接触？引导？
陆凡看着眼前这座散发着浓郁不祥气息的荒坟，头皮发麻。让他用手去摸？这跟徒手掏粪坑有什么区别？
沙漏的沙砾又落下了一小撮！代表惩罚的灰色能量丝线已经在他体内若隐若现，开始抽取一丝微弱的混沌气息！
“妈的！”陆凡低骂一声，覆盖着护甲的右手猛地伸出，五指张开，狠狠按向那座阴冷的坟包土堆！
就在他手掌接触冰冷潮湿泥土的刹那——
嗡！！！
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绝望、痛苦、不甘和恶毒诅咒的冰冷洪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顺着他的手臂疯狂涌入！无数破碎、扭曲、充满负面情绪的画面碎片冲击着他的意识：病痛的折磨、亲人的背叛、横死的恐惧、对世间的憎恨…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他的灵魂！
“呃啊！”陆凡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头盔下的面孔瞬间苍白！这怨念的浓度和冲击力远超想象！他感觉自己像掉进了冰窟窿，又被无数冤魂撕扯！
“稳住心神！别被冲垮！”幽嬛厉喝，“用制服！那破衣服在吸收转化！”
果然！涌入的怨念洪流并未在他体内肆虐多久，就被覆盖全身的混沌制服强行拦截、引导！灰色的护甲表面，那些冰冷的纹路如同活了过来，贪婪地吞噬着涌入的怨念能量！纹路深处亮起暗红色的、如同血管搏动般的光芒！一股精纯的、被剥离了大部分精神污染的、纯粹的“怨念本源”能量，被制服强行压缩、提炼，最终汇聚到陆凡按在坟包上的掌心！
嗤！
一缕极其凝练、如同实质的、散发着暗红色微光的粘稠气流，如同被抽出的丝线，从坟包深处被强行抽取出来，缠绕在陆凡的指尖！
【怨念（1单位）采集完成。】视窗提示。
成了！
陆凡猛地抽回手，指尖缠绕着那缕暗红气流，如同捏着一根烧红的铁丝，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负面气息。他体内的混沌能量被刚才的冲击和制服的抽取消耗了不少，一阵虚弱感袭来。
“快走！这地方不对劲！”幽嬛急促道，“你抽了这坟头的‘根’，
话音刚落！
轰隆！
陆凡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震！那座被他抽取了怨念本源的荒坟，如同失去了支撑，瞬间塌陷下去一大块！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露了出来！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充满了腐朽和恶臭的阴冷气息，如同井喷般从洞口汹涌而出！同时，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摩擦的“咯咯”声，从地底深处传来！
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而且极其愤怒！
陆凡头皮炸开！想也不想，转身就跑！胸口的旋涡再次爆发出牵引力，带着他朝着导航指示的客户位置——乱葬岗边缘一片更浓密的槐树林——亡命狂奔！
身后，塌陷的坟洞深处，一只覆盖着黑色烂泥、指甲尖锐乌黑的枯手，猛地探了出来，狠狠抓向陆凡刚才站立的位置！抓了个空！紧接着，是第二只！一个浑身裹满黑色污泥、散发着冲天怨气和尸臭的佝偻身影，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嘶吼着从洞中爬出，朝着陆凡逃离的方向，四肢着地，以一种扭曲而迅猛的姿态追了上来！
“尸傀！还是被怨念滋养变异的！”幽嬛的声音带着凝重，“快！客户位置就在前面树林！甩掉它！”
陆凡将速度提到极限！灰色的身影在荒坟间穿梭，身后是紧追不舍、散发着恶臭的尸傀！导航光点在前方树林中闪烁。
冲进槐树林的瞬间，一股更加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月光几乎被茂密的枝叶完全遮挡，林中一片漆黑，只有视窗的微光映照着前方。
光点就在前方十米左右，一棵格外粗壮、树皮扭曲如同鬼脸的老槐树下。
树下，蹲着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勉强还保持着人形的影子。
它蜷缩在那里，背对着陆凡，身体瘦小得如同孩童，却穿着一件破烂宽大的、沾满污垢的成人外套。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色，布满了龟裂的纹路。它的头颅低垂着，肩膀在不停地、细微地耸动，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如同魔音灌耳般的…吮吸声？
“嘶…嘶溜…嘶溜…”
仿佛在贪婪地舔舐着什么东西。
陆凡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那个背影。手中的那缕暗红怨念气流，在靠近这身影时，突然变得异常活跃，如同活物般扭动着，想要挣脱他的束缚，投向那个身影。
【客户：饿死鬼投胎（青铜VIp）】视窗提示闪烁。
就是它！
沙漏的沙砾，只剩下最后薄薄一层！
陆凡深吸一口气（虽然混沌头盔里只有冰冷的空气），强忍着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适感，向前一步，沉声道：“你的…外卖。”
吮吸声戛然而止。
那个蹲着的身影，肩膀的耸动停止了。
然后，它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一张脸。
一张无法形容的脸。
没有五官。或者说，本该是五官的位置，只剩下三个不断旋转、向内塌陷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旋涡！旋涡边缘，布满了细密的、如同锯齿般的利齿！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声音、甚至情绪的绝对“饥饿”感，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陆凡！
“饿…”
一个空洞、干涩、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声音，从那张“脸”上响起。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
“怨…念…”
它“看”向了陆凡手中那缕暗红气流。
陆凡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他强忍着将东西扔过去的冲动，按照制服传递的微弱指引，僵硬地抬起手，将指尖缠绕的怨念气流，递向那个“饿死鬼”。
就在怨念气流即将脱离指尖的瞬间——
那只“饿死鬼”猛地动了！
它没有伸手接，而是整个上半身如同橡皮泥般猛地拉长！那张布满旋涡利齿的“脸”，瞬间跨越数米距离，如同一个张开的、充满粘液的黑色口袋，朝着陆凡的手…不，是朝着那缕怨念气流，狠狠“吞”了过来！
速度快到极致！贪婪到极致！
陆凡甚至来不及反应！
噗嗤！
那缕暗红色的怨念气流，如同被黑洞捕获的光线，瞬间被吸入了那张旋涡利齿构成的“嘴”里！
“咕噜…”
一声满足的、如同吞咽的闷响。
“饿死鬼”拉长的身体瞬间缩回，恢复了蹲姿。它低着头，肩膀再次开始细微地耸动，发出更加满足、更加贪婪的吮吸声：“嘶溜…嘶溜…”
【订单完成。货物已送达。】视窗提示。
沙漏停止，缓缓消失。
陆凡僵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一丝冰冷的触感。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差点连手带魂都被吞进去！
“评价生成中…”新的提示跳出。
几秒后，视窗上浮现出一个极其简陋的、由灰色像素点构成的…哭脸符号。
旁边一行小字：【客户评价：差评。理由：量太少，不够塞牙缝。配送员动作太慢，差点饿死客户。】
陆凡：“……”
幽嬛：“……”
下节预告：
差评哭脸烙印制服！陆凡体内混沌能量失控倒流！幽嬛惊觉：“它在标记你当储备粮！” 槐树林深处，尸傀嘶吼逼近！饿死鬼吮吸声渐响：“饿…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