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7章 （上）
＞ 深夜配送三份忘川辣酱牛杂，收货地址：城南乱葬岗。
＞ 陆凡的外卖箱里除了牛杂，还塞着轮回井刚洗脑的三十个屠宰场怨灵。
＞ 幽嬛的毒舌在脑中炸响：“让凶煞级鬼王刷碗？本座看你是嫌命长！”
＞ ——《万鬼骑手生存守则》第37条：强制征用服务生前，请务必确认对方是否接受过岗前心理疏导。
---
子夜十二点，城郊的荒路被一层化不开的浓黑包裹。陆凡那辆漆皮斑驳的小电驴，“小旋风”，正发出苟延残喘般的嗡鸣，前灯昏黄的光柱在坑洼路面上剧烈跳动，像随时会咽气的萤火虫。后座那个印着“饱了么”蓝色logo的保温箱，被塞得鼓鼓囊囊，里面除了三份加足了双倍“忘川辣椒酱”的牛杂，更承载着一份不可言说的“附加订单”——三十个刚从城西屠宰场轮回井里捞出来、洗去记忆、还散发着淡淡血腥味的“临时服务生”。
“啧，这破路，鬼走都嫌硌屁股。”陆凡拧了拧油门，小电驴发出更凄惨的抗议。
“硌屁股？本座看你脑子才被黄泉水泡发了！”清冷又刻薄的御姐音直刺脑海，是幽嬛，“鬼帝血脉传人！九狱镇魂塔之主！深更半夜骑个要散架的破驴，给一群饿死鬼送牛杂？还兼职人口贩…不，鬼口贩子？！本座当年随老主人镇压九幽魔神的时候，可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沦落到给牛杂当押运镖师，还顺带管理洗碗工！”
陆凡熟练地无视了器灵前半段的火力输出，精准抓住重点：“少废话，幽嬛。这叫资源优化配置，解决就业难，促进阴阳两界服务业和谐发展！那‘百鬼夜宵摊’的鬼老板给的可是实打实的阴德冥币！没这钱，你那血狱熔炉喝风去？靠我这点微薄帝血给你当柴火烧？”
“哼！”幽嬛语塞，声音弱了半分，“…阴德冥币归阴德冥币，但你能不能挑点阳间的…呃，至少挑点脑子清醒的鬼？那屠宰场的怨气都快凝成煞云了！领头那个浑身骨头茬子冒黑烟的，一看就不是善茬！你轮回井才解锁多久？洗脑效果能维持多久？本座心里没底！”
“安啦安啦，”陆凡满不在乎，“凶煞级又怎样？刚出炉的轮回井‘纯净水’洗过，保证‘白纸’一张！抹得干干净净，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正好送去后厨串肉丸子、刷盘子，物尽其用嘛！这叫…鬼尽其才！”
幽嬛：“……本座觉得你在玩火。”
“玩什么火？这叫合理利用闲置劳动力。”陆凡话音未落，小电驴已经冲进了乱葬岗的地界。阴风陡然加剧，卷着纸钱灰和若有若无的腐土气息。前方不远处，几点幽绿色的鬼火在黑暗中摇曳，隐约传来锅铲碰撞的叮当声、油锅滋啦的爆响，还有各种腔调的鬼哭狼嚎般的吆喝：
“刚出锅的油炸…呃…手指头！酥脆！”
“新鲜脑花刺身！怨念越深味道越醇！”
“忘川水冰镇…眼珠子！买一送一！”
一个由破败墓碑、腐烂棺材板临时搭建的巨大棚子出现在眼前，棚顶歪歪斜斜挂着一块饱经风霜的木牌，上面用暗红色的、疑似血写成的潦草大字：“百鬼夜宵摊”。棚子里外，影影绰绰，挤满了形态各异的“食客”：飘着的无头鬼、拖着肠子的吊死鬼、浑身滴水的溺死鬼…生意异常火爆。
陆凡刚把小旋风在棚子外一块相对平整的墓碑旁停稳，一个穿着油腻围裙、脑袋像个被拍扁的南瓜、只有一张裂到耳根大嘴的摊主鬼就飘了过来，绿豆大的小眼冒着贪婪的光，直勾勾盯着保温箱。
“哎哟！陆小哥！您可算来了！”南瓜头鬼老板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快快快！三份双倍地狱辣的牛杂！客人都等急了！差评都要刷爆我的鬼信了！”它搓着枯瘦的鬼爪，又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凑近，“那个…‘附加服务’…也到位了？”
陆凡拍了拍保温箱侧面一个不起眼的暗扣，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三十个，全套‘净化’流程，保证听话肯干，任劳任怨，童叟无欺。”
南瓜头鬼老板裂开的大嘴几乎要咧到后脑勺，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黑牙：“好！好！不愧是陆小哥！效率就是高！冥币这就转你‘鬼付宝’！”
就在南瓜头鬼老板伸出枯爪要去接保温箱的瞬间——
“嗷——！！！”
一声沉闷、压抑、仿佛从九幽地狱最深处挤出来的痛苦咆哮，猛地从保温箱内部炸响！整个箱子剧烈地一震，箱体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黑霜，一股混杂着生锈血腥和冰冷怨毒的凶戾气息，如同针尖般刺了出来！
“嗯？”陆凡和南瓜头鬼老板同时一愣。
保温箱的暗扣缝隙处，一丝极其粘稠、仿佛凝固黑血般的雾气，正丝丝缕缕地渗出，带着令人心悸的不祥。
“怎么回事？！”南瓜头鬼老板吓得南瓜脑袋都晃了晃，绿豆眼惊恐地看向陆凡。
陆凡眉头瞬间拧紧，左手下意识地按在左手腕的青铜手环——九狱镇魂塔本体上。一股冰冷的悸动正从塔内深处传来。“幽嬛？”
“轮回井！是轮回井的波动！”幽嬛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和凝重，“井壁在震荡！有东西在冲击！是那个领头的骨头架子！它残留的执念…该死！它生前的执念太强了！轮回井的初步洗脑没能完全覆盖！它在抗拒！在挣扎！”
仿佛为了印证幽嬛的话，保温箱再次剧烈震动起来！这一次，震动中夹杂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和断裂声！箱体表面那层黑霜迅速蔓延、加厚，甚至隐隐浮现出一些扭曲痛苦的鬼脸轮廓！
“吼…不…刷…碗…”
“肉…丸…污…秽…”
“屠…夫…王…”
断断续续、充满滔天屈辱和暴戾的意念碎片，如同破碎的玻璃渣，狠狠扎进陆凡和南瓜头鬼老板的意识里！
“我的妈呀！”南瓜头鬼老板吓得魂体都淡了几分，枯爪指着保温箱，“它…它不愿意串肉丸刷盘子？！它要造反？！”
陆凡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左手猛地用力按住保温箱盖子，一丝微不可察的暗金色帝血威压顺着掌心注入箱体！嗡！箱体表面的黑霜被逼退少许，内部的咆哮和震动也暂时被压制下去。
“小问题，老板。”陆凡强行挤出一个职业微笑，“新员工上岗，有点水土不服，闹点小情绪很正常。放心，包售后，保证调教…呃，培训到位。”
南瓜头鬼老板将信将疑，但看着陆凡镇定的样子（主要是感受到那丝让它灵魂战栗的帝血威压），还是哆哆嗦嗦地接过保温箱，像捧着一个随时会炸的炸弹，飘也似地冲回他那热气腾腾（鬼气森森）的后厨。
陆凡看着鬼老板消失在后厨油腻的布帘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幽嬛，到底怎么回事？轮回井的洗脑失效了？”
“不是完全失效！”幽嬛的声音带着懊恼和一丝急切，“是那个叫蛮骨的家伙！它生前是屠宰场的头子，掌控生死，煞气冲天！死后怨气与屠宰场百年的血腥煞气彻底融合，执念核心就是‘主宰’和‘杀戮’！你倒好，把它记忆洗了塞去刷盘子串肉丸？这对它残留的执念核心来说，简直是终极侮辱！比杀了它还难受！轮回井的初步洗脑只能抹去表层记忆，这种根植于本源的滔天屈辱感，就像一颗深水炸弹，随时会被引爆！”
仿佛是为了印证幽嬛的预言——
轰！！！
一声远比之前恐怖百倍、如同万千冤魂同时尖啸的巨响，猛地从夜宵摊的后厨方向爆发出来！
紧接着，是碗碟被砸碎、铁锅被掀翻、各种鬼哭狼嚎的惊恐尖叫！
“造反啦！！”
“骨头架子疯啦！！”
“我的摊子！我的锅！！”
陆凡猛地转头。
只见夜宵摊那油腻的布帘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彻底撕碎！一个庞大、狰狞、由纯粹骨骼构成的恐怖身影，正摇摇晃晃地从浓烟和混乱中站起！
正是蛮骨鬼王！
它此刻的模样比刚被洗脑时更加骇人！原本暗沉如黑铁的骨骼上，沾满了油污、辣椒酱、碎肉末和…疑似洗洁精的泡沫？空洞的眼窝深处，那两团原本只是象征性的魂火，此刻如同被泼了滚油的熔炉，喷射出炽烈到刺眼的金红色烈焰！那火焰中燃烧的，是足以焚尽九幽的屈辱、暴怒和被彻底践踏尊严的疯狂杀意！
它一只巨大的骨爪里，还死死抓着一把沾满肉糜和泡沫的…特大号洗碗刷？另一只骨爪，则捏着一个被它捏扁了的南瓜头鬼老板！鬼老板的魂体像破布娃娃一样晃荡，发出微弱的“救命…”声。
“卑…鄙…蝼…蚁…” 蛮骨鬼王的下颌骨开合，发出的声音如同地狱的磨盘在碾碎灵魂，“抹…吾…灵…智…役…吾…为…奴…刷…碗…串…丸…”
它的熔岩眼火，穿透混乱的后厨和前厅无数惊恐的鬼影，死死地、精准地锁定了棚子外墓碑旁的陆凡！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烧红烙铁！
“帝…血…小…儿…死！！！”
最后一个“死”字，裹挟着滔天的怨毒和屈辱，化作一道无形的冲击波轰然炸开！整个“百鬼夜宵摊”的棚顶被瞬间掀飞！无数鬼影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落叶，尖叫着倒飞出去！
嗡——！！！
陆凡左手腕上的青铜手环，九狱镇魂塔，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粘稠的刺目血光！一道由纯粹怨念构成的、巨大无比的血红色骷髅头标记，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投射在他眼前的虚空中，疯狂闪烁！旁边，一行扭曲的血色大字触目惊心：
**【强征服务生·怨念滔天！差评值：999+（血危）】**
“警报！警报！万鬼差评系统遭受终极冲击！来源锁定——‘蛮骨’及其关联怨念集合体！”幽嬛的声音凝重到了极点，“宿主！它彻底疯了！带着整个屠宰场积攒百年的怨气杀过来了！差评值爆表！这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蛮骨鬼王猛地将手中捏扁的南瓜头鬼老板如同破麻袋般甩飞出去，庞大的骨躯向前重重一踏！
轰隆！
大地如同脆弱的饼干般碎裂！一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缝，带着喷涌而出的粘稠黑血，如同择人而噬的巨蟒，朝着陆凡脚下疯狂蔓延！裂缝边缘，无数由怨念凝聚的、扭曲的屠宰刀虚影，闪烁着寒芒！
陆凡眼神冰冷，杀意如潮。他右手虚空一握！
嗡鸣震颤！一把通体缠绕着黑色不祥气流、刃口吞吐着慑人锋芒的古朴长刀——鬼帝刃，瞬间凝聚在手！
“啧，”他盯着那撕裂大地而来的恐怖裂缝和刀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来，岗前培训还得加一门——‘如何正确对待差评’。”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毁灭性的冲击，一步踏前！
鬼帝刃的刀尖，斜指前方那如山岳般压来的、燃烧着屈辱熔岩的骸骨鬼王。
“顾客就是上帝？”陆凡低语，帝血在体内悄然沸腾，一丝至高无上的威压开始弥漫，“但不好意思，我送外卖的…专治各种不服。”
---
**下节预告：** 血脉帝威撞上鬼王屈辱煞气！保温箱内残留的忘川辣酱竟成翻盘底牌？幽嬛尖叫：“快！泼它！辣瞎它的魂火！” 陆凡脚踏龟裂大地，悍然挥出鬼帝刃——第一刀，劈向何处？
## （下）
＞ 保温箱里飞出的不是外卖，是忘川河特调地狱辣酱。
＞ 幽嬛的尖叫刺穿耳膜：“泼它！辣瞎那骨头架子的魂火！”
＞ 陆凡的刀尖挑着辣椒罐，笑容灿烂如见五星好评：“您点的特辣，请慢用——”
＞ ——《万鬼骑手生存守则》第37条补充：差评危机时，请善用您手边的调味品。
---
“死！！！”
蛮骨鬼王的咆哮卷起腥臭的飓风，裹挟着滔天屈辱和凝成实质的怨毒。它那只沾满洗洁精泡沫和肉糜的巨大骨爪，放弃了象征屈辱的洗碗刷，五指箕张，如同五根倒塌的擎天黑铁巨柱，撕裂空气，带着令人头皮炸裂的尖啸，朝着陆凡当头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