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舟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因左臂的剧痛和全身的虚弱再次跌坐回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皮肤下那不正常的金属光泽似乎更明显了一些。
金不换看着他,又看了看昏迷的山狗和自己几乎报废的义腿,苦涩地笑了笑:“看来得爬过去了?”他试图让语气轻松些,却掩不住其中的绝望。
就在此时,苏沉舟右掌那黯淡的银纹忽然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一股比之前稍明显一点的冰凉能量顺着掌心脉络流入干涸的丹田,虽然依旧是杯水车薪,却带来了一瞬间的清明。他感觉到臂甲上那些密布的裂纹深处,那曾被点亮过的黄褐色符文似乎与流入的锈蚀能量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振。
他心中一动,忍着剧痛,将残存的所有神念集中向左臂臂甲,不再试图激发其力量,而是去感受其材质与这片环境的联系。臂甲沉重依旧,但在神念感知下,其构成物质似乎正与周遭的锈蚀能量发生着一种极其缓慢、近乎停滞的……物质交换?仿佛这臂甲本就属于这里,正在极其缓慢地“呼吸”。
“这臂甲……”苏沉舟嘶哑开口,“它……在适应这里的环境。非常慢……但或许……”
他的话未说完,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浩大的威压如同潮水般缓缓漫过这片空间。并非针对他们,更像是这片天地的自然呼吸。管道壁上的锈痂仿佛活了过来,细微的蠕动变得更加明显,那低沉的、源自能量流动的呢喃声似乎在他们的脑海中变得清晰了少许,带着一种亘古的苍凉与漠然,仿佛一位沉睡巨人的梦呓。
金不换猛地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股无处不在的威压冻结。苏沉舟也感到丹田间那丝混沌气旋运转得更加滞涩,但右掌银纹和左臂臂甲裂纹深处的黄褐色符文,却在这股威压下传递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亲切感?
“妈的……这地方……是活的?”金不换压低声音,脸上血色尽褪,之前的故作轻松荡然无存。
苏沉舟没有回答,他只是艰难地抬起头,望向能量流动方向的黑暗深处。那里,除了无尽的锈蚀和低语,似乎还隐藏着别的什么。他仿佛看到极远处,管壁之上,似乎有巨大而模糊的阴影缓缓蠕动而过,带起一片更浓郁的锈蚀尘埃,那形态……绝非自然造物。
抉择摆在面前:留在原地,在重伤和未知威压中等死;或者,向着那可能更危险的能量流向深处,爬出一条生路。
苏沉舟看了一眼昏迷的山狗,又看了一眼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金不换,最后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那岌岌可危的平衡和臂甲传来的微弱异样。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走。”他吐出一个字,然后用尽全身力气,以右臂和尚且完好的腿支撑着,开始向着黑暗深处,艰难地挪动身体。每一步,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势,留下淡淡的血痕和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很快就被管道深处那永恒的低语所吞没。
金不换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也闪过狠色,他拖着自己报废的义腿和伤腿,奋力背起山狗,用双手和单腿配合着,跟随着苏沉舟,一点点地向那未知的黑暗蠕行。
管道深处,那低沉的呢喃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仿佛在诉说着某个被遗忘已久的秘密。金不换在艰难的爬行中,忽然侧耳,嘶哑地低声道:“……沉舟,你听……这声音……像不像是……无数个‘他’在重复同一句话?”
苏沉舟动作微微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