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螨潮汐的嘶鸣渐远,如同退潮般涌入巢穴方向的深邃黑暗,只留下能量被抽干后的虚无死寂。苏沉舟瘫倒在冰冷的浅坑岩壁上,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胸腔撕裂的痛楚,左臂桎梏臂甲裂纹狰狞,黯淡得如同凡铁,丹田内那点微弱的烬灭丹力几乎感应不到,境界摇摇欲坠。
污蚀的幻听在耳边低语,是无数细碎的尖叫和哭泣,58.5%的侵蚀度像一块冰冷的墓碑压在他的神魂上。人性之劫并未因力量被古约掠夺而减轻,反而因这极致的虚弱变得更加尖锐——他几乎能“看”到自己的皮肤下不再有血肉,而是冰冷蠕动的金属纤维。
“沉…舟…”旁边传来金不换沙哑的声音,他靠着岩壁,腿部包扎处渗出血迹,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紧盯着手中一个微弱闪烁的仪器——那是他从星痕连体服残存部件改装的简易环境探测器,“坑底…有异常能量反应…很微弱…但…稳定…”
苏沉舟艰难地转动眼球,他的左眼魂火摇曳,右眼紫芒几乎熄灭,视野模糊。坑底弥漫着星舰金属腐朽和某种尘埃般的灰烬气味,刺鼻中带着一丝奇异的甜腻,那是烬螨残留的信息素,警告着此地不宜久留。
“必须…看看…”苏沉舟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他无法动用任何力量,甚至连移动都万分困难。每一次尝试调动混沌能量,丹田都传来针扎般的剧痛,以及更深层处……那来自“守烬人”古约的冰冷饥饿感。它像一条盘踞在灵魂深处的毒蛇,随时准备再次噬咬。
基于智慧的破局点,此刻不在战斗,而在于抉择和利用环境。
他示意金不换保持安静,自己则用尚能轻微活动的右手,摸索着身边一块尖锐的碎石。他闭上眼睛,极力忽略污蚀的干扰,将所有残存的感知力集中在听觉和嗅觉上。
烬螨的嘶鸣的确在远离,但它们巢穴方向的紫光却似乎更加浓郁了一些,仿佛被什么东西激怒了。空气中有极其细微的能量流动,来自坑底某个方向,并非烬螨的狂暴,也非裂瞳那令人窒息的威压,而是一种…沉静的、内敛的、如同沉睡星辰般的波动。
“不是陷阱…”苏沉舟嘶哑地判断,与其说是分析,不如说是一种在绝境中赌上一切的直觉,“那波动…和星迹罗盘…同源…”
他让金不换将探测器慢慢伸向那个方向,自己则用碎石,艰难地在身边的岩壁上刻下一个简单的标记——一个箭头,指向能量源方向,并在旁边刻下cx-10碎片上的那个“星火之隙”的残缺符号。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或许只是为了留下一个痕迹,一个哪怕自己死了也可能被后来者发现的线索。
“我们…得过去…”金不换读着探测器上微弱但稳定的读数,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移动的过程缓慢而痛苦。几乎是用爬的,苏沉舟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拖动着自己重伤的身体,金不换则单腿艰难地跟进,还要分神注意昏迷的山狗和铁砧。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仿佛跨越了整个锈带废土。空气中那股甜腻的信息素味道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铁锈和臭氧般的金属气息。
最终,他们在坑底一堆普通的星舰金属残骸下,发现了一个半掩埋的金属箱体。箱体材质特殊,即便历经漫长岁月,也只是蒙尘,并无严重锈蚀。表面有一个清晰的标记:一颗被一道流星轨迹贯穿的星辰——星痕的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