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雾像层灰纱笼罩着盘山公路,十辆警车的警灯在雾霭中忽明忽暗,宛如一串猩红的眼睛。
沈离歌攥着战术手电筒的指节发白,光束穿透车窗,在悬崖边投下摇晃的影子。
秦岚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前面弯道太窄,让车队减速!\"
对讲机里随即传来阿杰沙哑的回音,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在山谷间回荡。
车窗外,青灰色的山峦连绵起伏,宛如蛰伏的巨兽。
新贵县的母亲河在峡谷间奔涌,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枯枝残叶,在岩石上撞出雪白的浪花。
当车队驶过刻着\"沈吴村\"的青石牌坊时,晾晒稻谷的村民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竹匾里的金黄稻穗被惊得簌簌滚落。
\"都别出来!\"阿杰跳下车,腰间的配枪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五十名刑警呈扇形散开,黑色制服与祠堂前的青石板路融为一体。
沈离歌望着斑驳的朱漆大门,幼时随父亲祭祖的记忆突然刺痛心脏——那时祠堂前的石狮子还挂着红绸,香炉里青烟袅袅,而此刻门缝里渗出的,却是腐朽的檀木味。
\"吴影回来了?\"沈离歌揪住路过的胖大婶,对方脖子上的银锁叮当作响。
女人惊恐地后退半步,围裙上还沾着刚剁的猪草:\"昨儿半夜听见祠堂门响...他把自己关进去一整天了!\"
话音未落,祠堂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巨响,惊起林间一群寒鸦。
沈离歌的战术靴碾碎满地落叶,身后跟着的阿杰已抽出伸缩警棍。
推开吱呀作响的雕花木门,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祠堂正厅内,供奉着沈家历代先祖的供桌翻倒在地,鎏金牌位散落各处。
唯有\"吴固之灵位\"端端正正摆在中央,香烛高烧,青烟缭绕。
\"吴叔,终于找到你了!\"沈离歌的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激起阵阵回音,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回应着她的呼喊。
跪在蒲团上的身影缓缓挺直了脊背,那是一个瘦得几乎脱形的中年人。
他的身体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一般,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肉包裹着嶙峋的骨架。
他身上的藏青色长衫松垮地挂在身上,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仿佛随时都可能从他那瘦弱的身体上滑落下来。
而他的头发间,竟然已经有了丝丝银丝缠绕,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憔悴和苍老。
在他面前的青砖上,干涸的血迹蜿蜒成一幅诡异的图腾,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血腥与暴力。
吴影用他那枯瘦如柴的手指,轻轻地抚过牌位上的刻痕,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
\"爹,孩儿不孝,没有彻底摧毁沈家,不过他们一家已经得到了报应了,我也没有遗憾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和绝望,似乎他对沈家的仇恨已经深入骨髓,即使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也依然觉得不够。
然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的身体因为咳嗽而不停地颤抖着,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他的内脏都咳出来一样。
他的指缝间,渐渐渗出暗红色的血沫,这些血沫溅落在祖宗牌位上,形成了几点刺目的红色,与那干涸的血迹相互交织,构成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站在门口的沈离歌,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中的怒火不断升腾。
她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牌位,那些原本应该被供奉在祠堂里的祖先牌位,此刻却被扔得到处都是,有的甚至已经破碎不堪。
特别是她的爷爷和父亲沈留风的牌位,已经被踩得粉碎。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男人——吴影。
眼前这个大魔头,不仅毁了她的姑姑和韩馥一生,还害得她的父亲和其他许多无辜之人,失去了生命。
罪恶滔天,罄竹难书!
所有记忆突然拧成尖锐的钢针,刺痛她的心脏。
\"我们沈家到底怎么着了你!\"沈离歌猛地俯下身子,捡起脚边那些散落在地上先辈们的牌位,
\"你费尽一生都在报复我们,这还不算,为何还要拉那么多无辜之人和你陪葬!\"
沈离歌说完,浑身不停地颤抖。
这几天成为她人生最为至暗时刻:
先是曾经的未婚夫韩馥自杀身亡,接着是姑姑沈留雪被注射死刑,如今这个小时候最疼她的父亲结拜兄弟吴影!
尽管他们都是罪大恶极的犯罪帝国的灵魂人物,可是他们都是自己最为亲密的人!
这时,我腰间的对讲机突然传来沙沙声,秦岚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外围警戒完毕,没有异常!\"
吴影缓缓转过身,我们看不清他的脸,因为他的脸上有一个面具,只能看到那双眼睛,凹陷的眼窝里,浑浊的眼珠布满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