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海滩龟海(1 / 2)

当火堆里的最后一粒火星缓缓熄灭时,整个洞穴都被黑暗所笼罩,只有洞外的雨帘在微弱的光线下斜劈进来,形成了一道银色的雨幕。

沈离歌面无表情地将那把磨尖的骨刀狠狠地拍在了长满苔藓的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我和沈离歌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对无耻的不速之客。

他们显然已经赖上了我们,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他们都会如影随形地跟随着。

不仅如此,他们还心安理得地享用着我们的食物,霸占着我们的床铺,这种反客为主的行为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毕竟,他们身上都有伤,在这个荒芜的石头岛上,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他们恐怕连生存下去都成问题。

然而,一想到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们实在难以放下内心的芥蒂,与他们整日相处。

今天,或许就是该清算的时候了。

沈离歌对他们两个的仇恨最为深刻,她突然转身,喉结在暮色里滚动:“这洞留给你们喂蛆!”

话还没说完,我们的桦皮篓便如陨石般砸落在堆满鱼骨的地面,回声与雨势交织,仿佛是一把无情的利刃,将一切彻底割裂。

我们匆匆收拾好几天的干粮,紧握石矛和骨刀,冒着蒙蒙细雨,迫不及待地朝着大草原奔去。

我们的目标是大草原和森林交界处的一处延伸至太平洋的滩涂,那里宛如一个食物的宝库,取之不竭。

进入草原的第一夜,我们在风蚀柱下搭建起树枝棚。

詹妮弗用燧石敲火时,我惊讶地发现草叶上凝结的并非露珠,而是散发着海龟油脂腥气的露珠。

沈离歌拨开一丛狼尾草,土坑里躺着一枚碎裂的龟甲,锯齿状的边缘还沾着淡绿色的黏液,宛如一件被岁月侵蚀的古董:

“它们往内陆爬行时蜕壳,这里便是它们的迁徙路线。”

夜风裹挟着草籽的气息,远处传来低沉的“隆隆”声,犹如无数面手鼓在同时擂响,震撼着我们的心灵。

次日正午,草原突然裂开一道深谷,宛如大地的伤痕。

谷底的湖泊蓝得如同一块璀璨的宝石,岸边的红松高耸入云,比桅杆还要挺拔,树洞里渗出的树脂在阳光下凝结成晶莹的琥珀。

詹妮弗跪在湖边喝水,突然指着芦苇丛失声尖叫:

三只足有磨盘大的母龟正拨开腐叶产卵,龟甲上的年轮犹如古树的纹理,每道沟壑里都卡着苍耳,仿佛是岁月留下的印记。

沈离歌用匕首在树干刻下标记:“这湖能钓鱼,林子有松果,再走半天该到海边了。”

暮色漫过草甸时,我们踩着海龟的足迹前行。

那些犁沟般的痕迹在沙地上蜿蜒,偶尔嵌着半枚珍珠——詹妮弗捡起一颗鸽卵大的圆珠,指腹刚触到就被温热的黏液包裹:

“蜕壳时分泌的胶质,能裹住沙砾形成珍珠。”

远处的岬角已清晰可见,崖壁上倒挂着海鸟的巢穴,浪涛拍打礁石的声响,像有人在不停擂动巨鼓。

抵达港湾的清晨,雾气像牛奶般漫过沙滩。

沈离歌突然捂住我的嘴,指缝间漏出的声音带着颤:“看潮水线——”

整片滩涂被墨绿的龟甲覆盖,成千上万只海龟正拱起背甲,旧甲裂开时发出“咔嚓”声,新甲在雾中泛着青玉光泽。

最年长的母龟前肢撑着沙丘,后半身埋在沙坑产卵,蛋液坠地时裹着白膜,像被月光浸泡的汤圆。

詹妮弗解下鹿皮绳套时,手腕上的牙印还没消——那是昨天韩馥抢野葱时咬的。

她伏在礁石后瞄准,绳套飞出时惊起一群燕鸥,被套住的公龟突然甩尾,鳍状肢扫起的沙砾打在我脸上。

沈离歌冲上去按住龟背,刀刃刚划开腹甲,浓稠的血珠就溅在她的脸上。

篝火在岩凹里燃起时,龟肉在陶器里翻滚。

詹妮弗像一个优雅的艺术家,轻轻地往汤里撒着从湖边采来的野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