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脚穿过皮革时发出\"噗噗\"的闷响,沈离歌盯着石缝里渗出的水珠,突然说:\"去年在沉船里,我看见过类似的石头。\"
她指的是头顶那块巨石,其表面密布着蜂窝状的气孔,阳光透过气孔洒下,在地面投下无数光斑,像游动的金斑鱼。
我嚼着硬如皮革的狼肉干,听着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风从石缝间穿过,带着海草和泥土的混合气味。阿野突然竖起耳朵:\"听,是鬃毛猪的呼噜声。\"
我们屏住呼吸,果然听见灌木丛里传来低沉的嗡鸣,伴随枝叶折断的噼啪声。
沈离歌悄悄摸向腰间的鱼骨刀,刀刃在阴影里闪着冷光。
但那声音很快远去,只留下几片沾着泥渍的棕毛挂在荆棘上。
两个小时后,当阴影边缘爬上巨石顶部时,詹妮弗用燧石敲击石头:\"该走了。\"
沈离歌撑着石矛站起来,她的脸颊血痕已凝结成暗红的痂,皮衣后背的狼筋缝线像蜈蚣般蜿蜒。
我们重新背上行李,发现储水袋轻了不少,詹妮弗把最后半捧水倒在手掌里,让我们依次润喉。
水珠落在我干裂的嘴唇上,瞬间被吸干,只留下咸涩的痕迹。
登顶的瞬间,风突然变得狂躁。
我的头发被吹得遮住眼睛,詹妮弗伸手按住我的肩膀,指节用力得几乎嵌进肉里。
眼前的景象宛如一幅被巨斧劈开的画卷,东面的草原如绿色的海洋般铺展至天际,草浪在风中起伏,似绿色的波涛汹涌澎湃。
一条银链般的河流从中穿过,河湾处白色的水鸟如点点繁星,起起落落。
“看那边!”沈离歌指着河流下游,那里的绿叶突然被一片暗褐色截断,宛如一道黑色的伤疤。
椰树的躯干扭曲得如同鬼爪,宽大的叶片下是墨黑色的泥沼,几株腐烂的树干半截浸在水中,上面缠绕着粉红色的藤蔓,藤蔓末端垂着散发甜腥气的花苞,仿佛是恶魔的狞笑。
“那就是我们遭遇鳄鱼和水蛭袭击的椰树沼泽。”阿野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仿佛风中的残烛。
河流像一道黑色的伤疤,将沼泽与对岸的石林戈壁隔开。
那些石柱如同被劈开的巨骨,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灰白的光,犹如古老的化石。
戈壁上散落着无数圆石,宛如巨人遗弃的骰子,随意地散落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
而戈壁的另一侧,是望不到边际的原始森林。
树冠层翻涌如墨绿色的海浪,偶尔有巨大的阴影掠过,伴随着低沉的振翅声,仿佛是森林的守护者在巡逻。
沈离歌突然紧紧抓住我的手腕:“看森林边缘!”
那里有一片突出的沙滩,恰似鲨鱼的背鳍切入灰蓝色的海面。
沙滩上密密麻麻聚集着的东西,远看像无数块滚动的黑石,走近些才发现是正在蜕壳的乌龟。
它们的背甲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宛如珍贵的宝藏。
而沙滩边缘的礁石上,蹲伏着几只翼展近三米的巨鸟,正用弯钩状的喙梳理羽毛,仿佛是优雅的舞者。
而远处的沙滩上,一只乌龟正缓缓爬向海浪,它的脚印在沙滩上留下弯弯曲曲的痕迹,宛如神秘的密码,等待着人们去解读。
暮色像浸透墨汁的绒布,缓缓覆上山顶。
碎石缝里渗出的潮气裹着草木腐殖味,在空气里凝成微凉的雾。
我们蜷缩在巨石背风处,篝火堆的火星子簌簌往上蹿,撞在低垂的夜空上,竟与缀满天幕的星子混作一片。
银河像条被磨旧的银腰带,悬在伸手可及的山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