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处忽然传来靴底碾过金砖的沉响,余光一看竟然是一抹明黄,整个大兆朝,只有当今圣上李昭才配穿。
皇上带着这样不容置喙的威压,深夜踏入她这处太妃寝殿,不用想都有要事。
马景初顿觉心头一颤,两鬓冒了香汗。
“皇上今日怎么突然驾临了?”
皇太妃敛衽起身,鬓边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垂在颊边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李昭伸手按在马景初的香肩上,没让她起身,明黄的龙袍下摆扫过铺着白狐裘的脚踏,带着殿外的寒气,瞬间让暖阁里的温度降了几分。
李昭坐在上首的紫檀木椅上,指尖叩着扶手,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淬了冰的刀子。
“皇太妃可知,北角阁那几桩怪事?闹得宫里人心惶惶。”
李昭不绕圈子,开诚布公直接进入主题。
马景初垂着头,心里一紧。
她迟疑片刻,声音平稳无波的道:“哀家略有耳闻,听闻夜里常有女子哭声,还会无故出现黑影,想来是宫室年久,风声鹤唳罢了!”
“风声鹤唳?”
李昭忽然笑了一声,那笑意却没达眼底。
“前日掌灯时分,北角阁的小宫女的小玉撞见黑影从北角阁窗棂闪过,次日便发了疯,满口的胡言乱语;昨儿个更甚,负责看守北角阁又发现一滩血渍。”
李昭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厉。
“皇太妃,这装神弄鬼吓唬人的把戏,是你背后指使的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暖阁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铜漏的滴水声变得格外清晰。
马景初抬起头,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愕与委屈。
“皇上何出此言?哀家久居寿德宫,素来不问外事,北角阁偏僻荒凉,哀家连踏足都未曾有过,怎会去做那等惊扰宫闱的事?再者如此做法与哀家有何好处?”
她微微低垂眉眼,眼神里高傲却带着几分固执。
她顿了顿才补充道:“还请皇上明察,莫要听信旁人挑拨,污了哀家的名声。”
李昭盯着马景初看了片刻,那目光似乎要穿透她精心维持的平静。
他忽然朝殿外扬声道:“传朕旨意,宣御林军统领鱼化龙,带太监王存进殿。”
马景初的心猛地一沉,王存是宫里的老人,前不久才调来福寿宫当差,她原以为做得隐秘,奇怪的是怎么会被皇上盯上?
不多时,殿门被推开,两个御林军押着一个身形佝偻的太监进来,正是王存。他衣衫凌乱,脸上带着未消的淤青,见到李昭和马景初,身子抖得像筛糠。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只敢念着。
“皇上饶命,太妃饶命”。
“王存,”
李昭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不但王存吓破了胆,就连马景初也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栽落下来。
“北角阁的诡异事件,是不是皇太妃让你做的?从实招来,朕可饶你不死,若隐瞒实情,你的后果会很惨。”
王存趴在地上,头埋得更深,声音含糊不清。
“不……不是……奴才……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马景初攥紧了袖口,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嘴上却依旧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