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查出来了些什么?”
苏玉瑶条理清晰地回道:“回陛下,微臣已悄悄问过陵寝的宫人,小玉入阁前半个时辰,曾与负责看守北角阁的太监孙甲起过争执,说是她想给远在老家的母亲捎信,侍卫却以北角阁重地,不得私传信件为由拦了下来。”
说法此处,苏玉瑶偷眼瞧了一眼皇上,见龙颜平淡如水,看不出喜怒。
她方接着陈道:“此外,北角阁的门窗虽是新换的紫檀木,看似严丝合缝,但微臣昨日特意去摸过窗沿,发现西侧一扇窗的下沿被人锯过细缝,只是用膏灰补了,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出,夜里若有风从西侧荒坡吹过来,恰好能从细缝里灌进去,撞在阁内的器具上,便会传出类似哭声的声响。”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那支瓷枕,微臣也查了。它原是随婉嫔娘娘的遗物一同存放在配殿内,三日前白日里,负责看管遗物的宫人曾因腹痛离岗半个时辰,回来后并未察觉异样。想来便是有人趁那半个时辰,将瓷枕悄悄送到了北角阁,故意让小玉看到。”
李昭静静听着,指尖的玉棋子缓缓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盘棋已经失去了原本娱乐的意义,而是对北角阁的理解分析。
李昭走到苏玉瑶面前,目光落在她沾着黄土的靴底上,语气里少了几分怒意,多了几分认可。
“玉瑶你倒细心,既已查到这些,可有怀疑的人?”
苏玉瑶躬身回话道:“微臣暂未敢妄下定论,但微臣已让人盯着那名拦着小玉传信的太监孙甲,也查了看管遗物的宫人的行踪。此外,孙甲曾是皇太妃宫里的人,后来不知谁将他调到了北角阁,孙甲行踪极为诡异,微臣也已让人留意他的动向。”
李昭的眉峰皱了皱,低声道: “皇太妃?”
苏玉瑶点头道:“正是。”
李昭沉默了片刻,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他明白事情关乎皇太妃,故而苏玉瑶未敢轻举妄动,换作其他恐怕这位冰山美人早便着锦衣卫将其抓捕,先是一顿严刑拷打,而后再问其究竟。
李昭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冷厉的道:“既然你已在查,便继续查下去。不必顾及皇太妃的颜面,若真是她让人搞鬼,无论是为了什么,都必须查清楚,而且……”
李昭猛地将手拍在几案上,那声清脆之声如一声雷鸣。
“而且要严惩不贷。”
“微臣遵旨!”
苏玉瑶恭敬应下,心里却松了口气,皇上不仅没有怪罪她擅自彻查,反而认可了她的做法,这让她更有底气。
李昭眼里泛起一丝清冷,低声道:“婉嫔生前虽太过孩子气,太爱耍小聪明,死后也该得个清净。”
李昭的声音软了些,目光落在御座旁那把特大枣红色的胡禄上。
“朕不允许任何人借着她的名头,搅乱北角阁,更不允许任何人搅乱朕的后宫。玉瑶你记住,查案时不必怕得罪人,朕给你做主。”
“微臣谢陛下信任!”
苏玉瑶深深躬身,眼眶微微发热。
她在皇宫里,见惯了帝王的凉薄,却也难得见到皇上对婉嫔这般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