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是在计算风速和提前量……”林九喃喃自语,指尖冰凉,“它在等。它在等那个驾驶员的身体被震动抛开,确保子弹不会误伤他……它在等一个最佳的‘道德时机’。”
同一时间,基地的另一端,被誉为“枪械之魂”的老兵陈牧,正独自一人走进深埋地下的铅碑地窖。
这里是武器的坟场,堆满了在战斗中损毁的残骸。
他没有理会那些崭新的备件,而是从最底层的废铁堆里,拾起一把枪管已经断裂的霰弹枪。
枪身上有一道狰狞的爪痕,几乎将其撕裂。
陈牧记得它,在一次惨烈的突围战中,为掩护一名即将临盆的孕妇,它被用作盾牌,硬生生挡下了一头潜行者的致命爪击。
他没有修复它,反而带着这把“废品”回到了基地主门,将其牢牢固定在门楣正上方,并接通了一个高精度的振动传感器。
当晚,一名负责巡夜的新兵好奇地问:“陈教官,为什么要用一把报废的枪来站岗?”
陈牧抚摸着那冰冷的枪身,眼神悠远,声音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因为它记得,什么叫值得拼命。”
话音刚落,主门上方的霰弹枪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富有节奏的颤动。
警报还未响起,陈牧已经抄起了身边的步枪。
数秒后,阴影中,几只潜伏的感染体被瞬间射杀。
一场毫无征兆的超强电磁风暴,将整座城市拖入了深渊。
所有通讯中断,自动化防御系统全面瘫痪,屏幕化作一片雪花。
各个哨位瞬间成为孤岛,在无尽的嘶吼声中,防线摇摇欲坠。
就在绝望蔓延之际,奇迹发生了。
东区哨塔,一把孤零零的狙击枪率先开火,曳光弹在黑夜中划出一道明亮的轨迹,并未击中任何目标,却精准地照亮了一只高速移动的猎杀者的位移路径。
几乎在同一时间,相隔五百米的另一座建筑顶上,第二把步枪响了。
子弹没有飞向猎杀者本身,而是射向它前方三米处的地面,激起的碎石与火花,迫使其下意识地向左侧翻滚。
第三枪,来自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低矮地堡。
子弹仿佛穿越了时空,精确无误地出现在猎杀者翻滚后的落点,瞬间洞穿了它的头颅。
点亮轨迹,预判落点,终结目标。
一个完美的三人狙击小组配合,却是在通讯完全中断,相隔数百米的情况下完成的。
这样的场景,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上演。
分散在各处的改造枪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指挥,开始接力式开火,用最原始、最高效的方式,编织出一张死亡之网。
林九通过高倍光学望远镜,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他认出来了,那是早已被智能瞄具和火控系统淘汰的古老战术——“三点定位法”,一种完全依赖射手目视观察与战斗经验的射击方式。
他颤抖着在战术板上写下自己的观察记录:“它们在没有网络的时代里,活成了最原始的战士。”
风暴过后,赵雷在巡视东墙时发现了异常。
一支SpAS - 12霰弹枪,用其最后的几发燃烧弹,在焦黑的墙面上烧出了一个巨大而清晰的箭头,箭头指向远处一座废弃的市立学校。
一支小队被派去调查。
他们很快发现,学校的地下,竟然藏着一个保存完好的小学图书馆。
图书馆里一尘不染,书架之间,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支微型手枪模型,从经典的1911手枪到冷门的柯尔特单动陆军左轮手枪,每一把都制作得惟妙惟肖。
它们是陈牧早年在枪店工作时,亲手制作的教学展品。
每一把模型的枪口下,都压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各不相同,有稚嫩的孩童笔迹,也有娟秀的女性字迹,但表达的意思却惊人地一致:
“教孩子们认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闻讯赶来的陈牧站在图书馆门口,良久无言。
他看着那些模型,仿佛看到了一个个鲜活的面孔。
最终,他缓缓摘下胸前那把他用了半辈子,早已哑火、仅作纪念的1911手枪,走上前,轻轻地将它放在了讲台上,与那些模型并列。
那一夜,整座城市的枪械,无论是在战士手中,还是在武器库里,都发出了极其轻微的震颤,仿佛在对着那个方向,集体点头致敬。
忙碌和重建让所有人都暂时忘记了去深究这股神秘力量的源头。
直到两周后一个深夜,林九在整理一批从旧日战场回收的设备残片时,为了寻找可用的数据接口,他将一枚破碎的神经记录仪芯片接上了自己的电脑。
屏幕上闪过一连串无法识别的乱码,就在他准备拔掉连接时,一个隐藏极深的加密缓存区,被意外触发了。
一行从未见过的奇异字符,在屏幕中央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