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没有再解释,而是转身从武器架上取来一把全新的、从未经过任何人精神绑定的AK自动步枪。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拔出腰间的格斗匕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另一只完好的手掌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鲜血瞬间涌出,他却面不改色,将流淌着鲜血的手掌,重重地按在了AK冰冷的扳机护圈和握把之上。
“静置十分钟。”他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进行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武器校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把浸染了陈牧鲜血的AK静静地躺在桌上,仿佛一头被驯服的野兽。
十分钟后,陈牧抬了抬下巴,示意林九:“你来试试。”
林九迟疑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枪柄。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及扳机的瞬间,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枪机竟瞬间锁死,扳机变得如焊死般纹丝不动。
“我来!”赵雷一把推开林九,他就不信这个邪。
作为基地的最高武力指挥官,他自信能掌控任何一件武器。
他粗壮的手掌握紧了枪身,用尽全力去拉动枪机套筒。
就在他发力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把AK的枪身爆发出筛糠般的剧烈震颤,一股狂暴的、充满敌意的排斥感从枪械内部迸发而出。
紧接着,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数十根比针尖还要锐利的细小血色晶刺,竟从枪械内部的金属缝隙中崩裂而出,狠狠扎进了赵雷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掌!
赵雷痛哼一声,触电般松开手,手套上已是殷红一片。
那把AK则在排斥了他之后,瞬间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九扶住踉跄的赵雷,看着那把诡异的步枪,倒吸一口凉气,一个理论在他脑中飞速成形:“是‘血契阈值’!我明白了!只有像你的‘判官’那样,与你的意志进行过深度对抗、经历过‘00:07事件’那种生死一线的极端共鸣,才能真正激活这种神经拟态反应。普通的武器就算沾染了你的血,也无法建立这种深度的共生机制!”他激动地看向陈牧,“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枪匠血库’!筛选出最精锐的战斗单位,由你亲自为他们的配枪进行‘血印认证’!这样我们就能拥有一支绝对忠诚、绝对可控的‘活体武器’部队!”
“太慢了。”陈牧摇了摇头,目光投向窗外幽深的夜色,“敌人,不会给我们慢悠悠建立规矩的时间。”
他的话音未落,刺耳的警报再次响起。
这一次,来自东郊方向。
监测设备上,一个熟悉的、微弱的模拟心跳信号再次出现。
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信号中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杂音——那是末日初期,无数平民在临终前被记录下来的声音片段,有婴儿绝望的啼哭,有女人凄厉的哀嚎。
这充满死寂与绝望的信号,仿佛一剂催化剂,瞬间引爆了基地外围哨位的混乱。
数把警戒状态的武器开始出现不受控制的躁动。
其中,一支经过改装的格洛克手枪反应最为剧烈,它自动旋转枪口,没有瞄准任何敌人,反而对准了……营地的厨房。
枪口随着厨房里炊事员准备夜宵时锅盖的碰撞声而微微颤动,显然,它将那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联想成了枪栓闭锁的致命节奏。
“妈的!”赵雷包扎好手掌,怒吼着带队冲了出去,“强行回收!所有异常武器,全部给我带回来!”
混乱中,一名试图夺下那支格洛克的队员,被失控的枪口猛地一甩,子弹瞬间击中了他的大腿,鲜血喷涌而出。
陈牧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事发点。
他没有理会那支仍在躁动的格洛克,而是蹲下身,在那名受伤队员的伤口处,用自己的1911弹匣边缘,轻轻抹上了一层新鲜的、属于另一个人的血液。
然后,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那支被众人畏惧的格洛克。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他将那个沾染了伤员鲜血的、属于自己“判官”的弹匣,猛地插入了格洛克的供弹口。
两把“活”枪接触的瞬间,格洛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
枪身侧面加装的微型战术屏幕上,一张扭曲、痛苦的人脸一闪而过,一个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合成语音从中传出:“开……开枪……救我……”
那似乎是这把枪曾经的主人,在某个绝望时刻留下的最后执念。
陈牧的左手死死握住了剧烈挣扎的格洛克,右手依旧紧握着自己的“判官”。
他俯下身,对着那支枪,如同训诫一头不听话的猎犬,低声喝道:“闭嘴。她已经死了,但我还活着——从现在起,这把枪,只听活人的命令!”
话音落下的刹那,格洛克的内部传来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类似骨骼被瞬间捏碎的脆响。
所有的震颤、所有的异常信号,戛然而止。
那支枪恢复了死物般的冰冷与沉寂。
回到灯火通明的车间,陈牧当着林九的面,将那支被“净化”的格洛克迅速剖开,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片已经变得有些暗淡的核心生物膜,将其置于一个无菌培养皿中。
随即,他再次划破指尖,将一滴殷红的、属于自己的血液滴入其中。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片生物膜在接触到陈牧血液的瞬间,仿佛饿极了的野兽,迅速将其吞噬。
紧接着,它没有像之前那样沉寂,而是开始主动、逆向地释放出一阵阵微弱的电流脉冲,脉冲的频率经过编译,竟精准地指向了东郊那个信号源的方向!
林九的眼睛死死盯着监测屏幕,看着那个来自东郊的敌方信号,因为这股突如其来的反向脉冲而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明显的紊乱。
“你……你在用这把枪的‘残骸’……反向追踪他们?!”他震惊得无以复加。
陈牧用一块白布,缓缓擦拭着解剖刀上残留的血渍,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芒。
“不,”他轻声说,“我是让它们,认祖归宗。”
“看看究竟是谁,偷了我的心跳,去装神弄鬼。”
与此同时,在基地数十公里外的东郊,一处废弃城市的地下排水管道深处,黑暗与腥臭之中,一只架设在三脚架上的、锈迹斑斑的军用望远镜,正缓缓转动着镜头。
镜片中,清晰地映出了远处灯火通明的基地轮廓。
而在望远镜镜身的边缘,一个用利器刻下的、与陈牧“判官”手枪上别无二致的闭眼图腾,在幽暗中若隐若现。
实验室里,林九的指尖在键盘上狂舞,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段因反向脉冲而侥幸捕获到的、残缺不全的信号碎片。
那里面,似乎藏着一个远比武器失控更加恐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