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死枪最懂活人(2 / 2)

陈牧将它带入基地的“禁制区”。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墙壁上挂着的那些“缺陷训练枪”,竟集体发出了轻微的“嗡嗡”声,枪口不约而同地偏转,仿佛在畏惧、在排斥这个“异种”。

陈牧眼神一凝,他取来一把最粗糙的钢锉,对着那搏动的金属脉络狠狠刮下一些银色碎屑。

他将这些碎屑混入保养枪械用的猪油和炭粉中,调制成一小罐黑色的油膏。

然后,他将这油膏随意地涂抹在一把扳机松动的训练枪上。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黑色的油膏仿佛拥有生命,在枪身表面迅速游走,最终汇聚成一行行细密的古怪文字。

那竟是一套闻所未闻的拆解口诀,比他教给任何人的都要精妙、诡异。

枪,在主动教人如何“杀死”自己。

同一时间,赵雷的营房里传来一声怒吼和巨响。

他正在擦拭那把陪他屠尽狼群的“缺陷步枪”,却发现那原本卡滞的拉机柄,不知何时变得顺滑如新,每一次拉动都毫无阻滞,完美得令人恶心。

“谁他妈修了我的枪!”他怒吼着将步枪暴力拆解。

在导轨的凹槽内,他发现了一层极薄的、近乎透明的生物膜,那层膜正在缓慢地分解着金属表面的毛刺,将其修复得光洁如镜。

枪,在“自愈”。

赵雷的怒火瞬间被一股寒意取代。

这东西,想自己“变好”,想摆脱人的掌控。

他抓起枪管,猛地砸向墙角的石墩。

“铛!”“铛!”“铛!”

他疯了一般反复撞击,直到枪管微微变形,机匣上布满狰狞的伤痕。

然后,他划破自己的手掌,将温热的鲜血用力涂抹在那些伤口上,对着冰冷的钢铁低吼:“想好得快?可以。先他妈学会疼!”

血迹渗入金属的纹理,那层生物膜的蠕动,似乎真的变慢了。

几天后,陈牧在碑林深处,发现了一座新的“枪坟”。

与埋葬着旧时代普通枪械的坟墓不同,这里埋的,全都是从掠夺者手中缴获的觉醒枪。

每一把枪的枪口,都被粗大的铁钉死死封住,弹膛里灌满了沙土和石灰。

坟前立着一块简陋的木牌,上面刻着一行字:“它们想当人,我们偏让它当枪。”

陈牧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的战士们,已经领悟了这场战争的本质。

他正准备上前细看,远处,一阵奇异的声响传来。

那不是枪火的爆鸣,而是一种极有规律的“嗒、嗒、嗒”声,像一个沉稳而耐心的节拍器,在空旷的碑林间回响。

陈牧的身体猛然一僵。

这个节奏……他太熟悉了。

那是小陈初学射击时,为了克服紧张,他逼着那个孩子练习了整整三个月的空枪击发节奏。

每一次扣动扳机,都必须间隔三秒,不快一分,不慢一毫。

他缓缓闭上眼睛,侧耳聆听。

那“嗒、嗒、嗒”的声音,稳定、执着,不带一丝一毫的杀戮欲望,只剩下纯粹的掌控和等待。

“你们终于……学会等了。”陈牧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颤抖。

而此刻,在避难所的角落工坊里,一个浑身机油与血污的少年,正用一双被零件磨得血肉模糊的手,将最后一根自己用废料敲打出的弹簧,小心翼翼地嵌入一把简陋的铁皮枪中。

枪机闭合。

“咔。”

一声清脆的、悦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像极了十年前,猎火武器店里,他父亲亲手为他组装完成第一把气枪时的声响。

陈牧听到了。

那一声“咔”,穿越了碑林的寂静,精准地传入他的耳中。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从训练场,从营房,从了望塔,此起彼伏的“咔哒”声汇聚而来。

那不是武器的声音,而是一种回应,一种宣告。

一种新的语言,正在整个避难所中诞生。

而他,必须为这种语言,找到一群能将它传遍整个废土的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