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内,一名值班员正惊慌失措地拍打着失灵的控制面板。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道黑影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
赵雷甚至没有拔枪,反手一记沉重的枪托狠狠砸在他的后颈上。
那人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牧和林九也赶到了。
陈牧立刻扑到主控台前,手指在键盘上疾飞,试图在系统恢复前夺取最高权限。
“声波镇压系统……居然是反向应用的……”陈牧一边操作,一边快速浏览着破译出的核心日志,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我明白了……他们不是要用声波杀人。”
“那是什么?”林九警惕地守在门口。
“是保护。”陈牧的声音有些复杂,“他们在保护一种人,防止‘枪声共鸣’的发生。日志里有记载,‘黑月事件’初期,全球范围内频繁的枪战,声波通过特殊频率引发了大量未感染者的脑部二次震荡,导致大面积的脑溢血死亡。这些人……他们认为枪声本身,就是一场灾难。”
他们把自己封锁在这里,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自封为“守静者”。
在他们扭曲的理念里,枪声即罪恶,寂静才是救赎。
陈牧眼中精光一闪。
他没有关闭这个系统,反而利用刚刚夺取的权限,将系统功率开到最大,但广播的内容却被他替换了。
他接入了从“铁砧”据点带来的数据。
下一刻,空旷死寂的地下大厅里,响起了一个清晰而坚定的声音。
那是赵雷在南极冰盖上,对着声波净化塔吼出的那句话:
“妈的……原来枪声真能叫人回家!”
这声音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研究所内长达三年的死寂。
紧接着,声音切换了。
一段稚嫩而欢快的童谣响了起来,节奏感十足,那是“铁砧”据点的孩子们用废弃的枪管敲击着铁皮,唱出的希望之歌。
歌声里没有恐惧,没有憎恨,只有对新生的向往。
两种截然不同的“枪声”,通过声波镇压系统,传遍了天工研究所的每一个角落,也传向了与这里连接的、隐藏在世界各地的沉默据点。
主控室那块最大的屏幕,在短暂的黑暗后,突然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足足十二个通讯窗口被同时开启。
每一个窗口后面,都是一个相似的、充满了电子设备和沉默之人的控制室。
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地写满了震撼与迷茫。
其中一个窗口里,一位须发皆白的男子缓缓站起身,他似乎是这群“守静者”的领袖。
他看着屏幕中央的陈牧,嘴唇翕动了几下,沙哑的、仿佛几百年没有说过话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了出来:
“我们……听到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陈牧面前的系统界面猛地跳动了一下。
一行绿色的数据流刷新出来:
【文明活性值+12.4%】
【新节点接入:守静者网络(12个据点)已并入文明延续体系】
胜利,以一种一枪未发的形式,悄然降临。
而在b区那被炸毁、扭曲的合金门前,赵雷缓缓蹲下身。
他在一堆焦黑的废墟中,扒出了一枚锈迹斑斑的警徽。
那是他当年小队的队徽。
他用粗糙的手指,一点一点,极其珍视地擦去上面的尘土与锈迹,直到那只展翅的黑鸦图案重新焕发出微弱的光泽。
然后,他站起身,神情肃穆地将这枚警徽,重新别回了自己的胸口。
那个位置,正对着他的心脏。
陈牧看着系统提示上“守静者加入文明网络”的字样,又看了一眼远处赵雷挺拔如松的背影,低声自语:
“枪要响,得先有人,愿意擦它。”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主控室中,刚刚并入网络的十二个通讯窗口画面稳定,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
但就在陈牧准备切断通讯,进行下一步部署时,他面前的私人操作界面上,突然弹出了一个独立的、加密的通讯请求。
发起人,正是那位白发苍苍的守静者领袖。
陈牧点了接通,对方的影像占据了整个屏幕。
老人并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和凝重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里没有了先前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忧虑,和一种近乎恳求的急迫。
这绝不是一个刚刚获得“救赎”的人该有的表情。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陈牧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