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射后,意识上传通道将开启,但本体不可逆损毁。\"AI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波动,\"是否执行?\"
陈牧抬头看向舷窗。
大气层外的星光被剧烈的摩擦烧成流火,下方的大地像一块铺着黑毯的棋盘,母巢所在的位置泛着暗红的光,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他想起末世前那个暴雨夜,他躲在枪械店柜台后,看着劫匪用枪指着店员的头,而他攥着模型枪的手在发抖——直到现在,那把1911的重量还刻在掌纹里。
\"从我拿起第一把枪那天起,\"他轻声说,呼吸在面罩上凝成白雾,\"就没打算活着放下。\"
手指按下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陈牧看见谐振能量从舱体四周的导流槽喷涌而出,形成一个蓝色的光茧;看见母巢上方的晶柱突然剧烈震颤,蓝光中渗出浑浊的紫斑;他甚至听见了千里外幸存者们突然急促的呼吸——他们的眼神重新有了焦距,有人举起了捡来的钢管,有人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下一秒,光茧炸成环形冲击波。
没有火焰,没有巨响,只有一道肉眼可见的蓝光波从撞击点向四周扩散。
所有晶柱的光芒像被吸走了灵魂,瞬间黯淡成普通的晶体;变异兽们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有的保持着扑咬的姿势僵在半空;地下母巢传来沉闷的轰鸣,支撑穹顶的晶柱接二连三断裂,掀起的尘土在蓝光中变成金色的雾。
无数幸存者抬起头。
他们看见天空中飘下细小的光点,有的是淡绿色的枪械蓝图,有的是泛黄的生存手册,有的甚至闪着温暖的橙光——那是某个父亲教孩子打绳结的记忆碎片。
意识即将消散时,陈牧陷入了黑暗。
但黑暗只存在了一瞬,他\"站\"在了一片虚无的战场上。
四周漂浮着无数枪械残影:镀银的1911还沾着第一滴血,枪管发红的加特林还在旋转,下挂电锯的突击步枪链齿上还卡着丧尸的碎肉......每一件武器都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像无数颗小小的太阳。
\"你不是被选中者。\"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是第一个醒来的人。\"
陈牧转身。
他看见无数模糊的身影从光中走出:有穿着现代作战服、脸上还沾着血的士兵,有握着未来感武器、护甲泛着冷光的战士,甚至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手里举着用玩具枪改造的弹弓——他们的轮廓都在流动,却又都带着某种熟悉的坚定。
\"系统从未存在......\"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像浪潮拍打着礁石,\"我们,是人类不屈意志的总和。\"
陈牧突然笑了。
他抬起手,虚空中有什么东西落入掌心——那是一把没有实体的枪,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握把的弧度,击锤的重量,甚至能听见子弹上膛时\"咔嗒\"的轻响。
\"那我继续打。\"他说。
话音未落,四周的低语突然汇聚成洪流。
陈牧看见漂浮的枪影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涡,而那些模糊的身影正从涡心涌出,他们的轮廓逐渐清晰,眼中的光芒比任何晶柱都要明亮。
在意识彻底沉入光涡前,他听见自己说:\"这次......换我们当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