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狠狠地砸在新月城，郊外那片荒废的土地上。歪斜的铁门上，“新月福利院”的字迹，早已锈蚀剥落，只剩下模糊的轮廓。枯死的藤蔓，在残破的墙垣上，疯狂扭动生长，像极了垂死挣扎的触手。
一道闪电撕裂夜幕，瞬间照亮了，院落中央，两个对峙的身影。
柯景阳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下巴不断滴落，单薄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冷得他牙齿都在打颤。但他仿佛感觉不到，只是死死盯着，几步之外的，那个同样站在雨中，却显得异常，挺拔冷静的男人。
“为什么，文阳？”柯景阳的声音，被雨声削弱，却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嘶哑，“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因为那份报告，倾家荡产吗？老张他……他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这对你来说，只是一场游戏吗？！”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映出柯文阳，冰冷而平静的脸庞。雨水顺着，他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流下，却丝毫没有他的从容。他甚至微微歪了歪头，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幼稚的问题。
“游戏？”柯文阳的声音，平稳得可怕，穿透雨幕，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景阳，你还是这么天真。这不是游戏，这是生存。”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胶底的皮鞋，踩在积水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市场的规则，从古至今都没有变过：弱肉强食。我提供了，他们最渴望听到的故事，描绘了，他们最想要的美梦。是他们自己，选择了相信，选择了贪婪，选择了无视风险。他们的失败，源于他们的，愚蠢和欲望，与我何干？”
“我们可以用技术，做正确的事！”柯景阳几乎是，吼了出来，拳头紧握，“我们可以用它来，分析价值，发现真正的机会，而不是用来……”
“正确的事？”柯文阳打断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圣人先生，市场的第一法则，也是唯一的法则，是盈亏，不是对错。赢家通吃，败者食尘。你口中那套‘正确’的理论，不过是，你一次次失败后，用来安慰自己的，遮羞布罢了。”
他的话语，像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柯景阳最深的痛处。
“看看这里，”柯文阳抬起手，指向周围在风雨中，飘摇的断壁残垣，“我们从这里爬出来，一无所有。我选择了，直面这个世界的，残酷规则，并且利用它活下去，活得很好。而你，却还沉溺在，可笑的道德幻觉里。”
他放下手，眼神里，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情彻底消失，只剩下彻底的，冰冷和疏离。
“你救不了他们。”他转过身，背对着柯景阳，声音清晰地传来，“你连自己，都差点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