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苏文婉骑着崭新的自行车走在前面,陈阳则驾着牛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清风吹起她的发梢,拂过别在发间的红色蝴蝶结。
她时而轻轻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声音随风飘散,那轻快的身影无一不显露出她开心的心情。
陈阳看着她这般模样,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他虽然不太明白,今天的她为何格外的开心,但看到她笑,他的世界便也跟着明朗起来。
比起她初来时那份带着疏离的温婉安静,眼前这个活泼灵动的苏文婉,或许才是她本性该有的样子。
想来也是,姐弟二人当初孤身前来投靠,人生地不熟,心中必然满是忐忑与拘谨。
如今相处日久,熟悉了环境与人,那紧绷的心弦自然也就慢慢松弛了下来。
“婉婉。”陈阳望着前方那个窈窕的背影,温声唤道。
“嗯?”苏文婉停下车闻声回过头来,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眼眸清澈,带着询问之意。
陈阳看着她,脸上绽开一道极其温柔而认真的笑容。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往后在我面前,你想笑就笑,想闹就闹,可以完完全全放开了做你自己。
我希望和我在一起的苏文婉,是轻松自在、无拘无束的。”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直抵心扉让苏文婉瞬间愣住了。
下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冲撞着她的心口,鼻尖控制不住地泛起酸意。
自从母亲离世,父亲病倒,她仿佛一夜之间就被迫长大了。
她收起了所有属于少女的任性与娇气,用尚且稚嫩的肩膀,咬牙扛起了生活的重担。
学着懂事,学着坚强,学着用沉静温婉的外壳包裹起内心所有的惶恐与疲惫。
直到此刻,陈阳这句话,如一束温暖的光,穿透了所有伪装,清晰地照见了那个被深藏已久的自己。
她恍然惊觉,原来自己也还正当青春年华。
原来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珍视她并告诉她不必永远坚强,可以安心地做回那个会哭会笑的自己。
陈阳的身影,在这一刻,于她眼中被无限地放大,深深地烙印在心间。
充盈而坚实,大到从今往后,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好啊。”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声应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她回过头骑着车继续朝前开着,两行温热的泪水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
但她脸上的笑容,却如同雨后天晴的彩虹,绽放得无比灿烂而美丽。
两人刚回到村口,那辆簇新的自行车立刻就引起了轰动。
“快看!那不是陈家老二的媳妇吗?她咋骑着自行车哩?”
“你眼神不好使啊?没看见车把上系着红绣球吗?这明摆着是刚买的新车!”
“了不得!了不得!老陈家这是要发达了啊!刚起青瓦房,这又添了自行车!”
“唉,谁让人家建业生了个好儿子呢!这福气,咱们可羡慕不来哟!”
今天队里没派工,村口大树下聚着不少闲聊的妇女。
此刻目光全都聚焦在那辆锃亮的飞鸽牌二八大杠上,议论声里充满了惊叹与羡慕。
不过,大伙儿多是羡慕,倒没什么酸溜溜的嫉妒。
毕竟陈阳的钱是凭真本事从山里挣来的,手续齐全,合法合规,这让人挑不出半点理儿。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嫉妒只存在于差距不大的人之间。
当对方的能耐让你只能仰望时,心里剩下的便多是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