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一僵,低头看他。
“我不知道。”她说,“但现在在这儿。”
“那就够了。”阿澈仰脸笑了,缺了门牙的嘴咧得很大。
她轻轻按了按他的头发,动作极轻,像怕碰坏了他。
外面脚步声渐近,沉稳有力。白幽立刻站直身子,合上药箱,退到墙边坐下。手重回箭囊,眼神转冷,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季延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一段生锈的管子。他扫视屋里一圈,目光在白幽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西区第三段管道接口坏了。”他说,“要换密封圈。”
“仓库还有。”白幽答道,“上次清理废料堆时标过位置。”
“我去拿。”季延转身要走。
“等等。”老板撑起身子,“先吃点再走。那地方远,来回要两小时。”
季延停下,从口袋掏出一块干粮。“路上吃。”
“你总是这样。”老板叹气,“忙起来不吃东西,修完才觉得饿。”
“习惯了。”季延笑了笑,“也不算饿。”
白幽站起来,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水和一小包盐饼,递过去。“拿着。”
他接过,没有推辞。“谢谢。”
“省点力气。”她说,“后面事还多。”
“我知道。”他点头,看了她一眼,“你也休息会儿,别一直守着。”
“我没事。”她说,“阿澈醒了,我得看着。”
季延没再说话,转身离去。阳光把他影子拉得很长,很快拐过通道,消失不见。
屋里重归寂静。阿澈爬回床上,抱着木牌,睁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白幽姐。”他又叫了一声。
“嗯。”
“我们以后会有家吗?”
她坐在铁箱边,手抚着箭囊。
“现在这就是家。”她说,“有人在,有灯亮,就是家。”
阿澈点点头,慢慢躺下。不多久,呼吸变得均匀,睡着了。
老板闭着眼,忽然低声说:“有些事,做比说容易。”
白幽没有回应。她望着帐篷里两个熟睡的人,缓缓靠上墙。
阳光一寸寸挪移,照到她鞋尖,爬上膝盖,停在绷带上。灰尘在光柱中缓缓飘浮。
她闭上眼,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外面的敲打声渐渐稀疏,只剩零星几下。风从缝隙钻入,掀起一角帘子。
她的手仍放在箭囊上,指尖微微蜷着。
阿澈翻了个身,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
白幽睁开眼看了一眼,又闭上了。
远处传来金属落地的声音,像是谁摔了工具。
她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