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点头,伸手握住男孩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用短刀划开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淌,汇入凹槽。
刹那间,整个大厅归于寂静。
金光自平台底部升起,一圈圈扩散,如水波荡漾。所到之处,变异体的身体开始崩解...并非爆炸或燃烧,而是如同干涸泥土遇水,层层剥落,化为粉末,随风消散。
钢脊兽倒下时只剩骨架,裂爪鼠化作灰烬,连地面血迹也被彻底净化。
季延倚着控制台,注视屏幕上红点逐一消失。他的手仍在流血,鲜血混着汗水与油污滴落在终端上。
“成功了?”白幽喘息着,刀尖拄地。
无人应答。
金光退去,大厅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水流恢复,空气净化系统的嗡鸣也趋于平稳。可警报声依旧持续。
屏幕上跳出一行红字:【主意识残留,威胁等级未归零】
季延试图触碰终端,手却剧烈颤抖。试了两次,才按下数据导出键。画面切换,显现一幅地下剖面图...沙漠深处,一团模糊的能量缓缓蠕动,形态不断变化,却始终未曾消散。
“他还活着。”他说,“不是肉体,是意识。藏在沙层之下,像树根一样扎进了整片荒漠。”
白幽走来,撕下衣襟按住他手腕的伤口:“能关掉吗?”
“系统没有权限。”他摇头,“这不是程序能解决的问题。那是...一个人把自己变成了环境。”
阿澈慢慢走回来,牵着男孩的手。两人并肩而立,木牌仍微弱发光,频率缓慢,宛如心跳。
“他们在害怕。”阿澈忽然开口。
“谁?”白幽问。
“不是我们。”他摇头,“是那些沙子。它们记得他做过什么,却逃不掉,只能被他带着走。”
季延闭了闭眼:“所以他不怕死。他知道,只要沙漠还在,他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白幽低头看他:“那你呢?还能撑多久?”
他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够做完该做的事就行。”
话未说完,身体一歪,滑坐在地。白幽急忙扶住他,将他拖至控制台旁,用拆下的零件卡住肩膀,防止滑倒。
医生靠在墙边,呼吸越来越弱,眼皮缓缓合上。
阿澈蹲在季延面前,探了探鼻息,抬头看白幽:“他没事吧?”
“死不了。”她擦去脸上的血,“就是太傻,总想一个人扛。”
她转头望向监控画面。外面的沙原平静如常,连风都小了许多。可她知道,那地底深处,有东西正在缓慢移动,像一条沉睡的蛇,等待下一次苏醒。
阿澈拉着男孩回到平台中央,两人并肩站立,手始终未曾松开。
白幽握紧短刀,伫立在控制台前。灯光映在她脸上,照出一道新鲜的划痕。她没有擦拭,只是凝视屏幕,看着那团红斑缓缓下沉,沉入更深的地底。
穹顶内,唯有机械运转的低鸣回荡。
季延的左手垂落身侧,指尖轻轻搭在腕表上。
表壳裂开一道细缝,血从中渗出,滴落在地板,凝聚成一个小红点。